“四爷,不是今后,这事没完呢,我估摸着他家没今后了!”

    韩秀峰好奇地问:“他家没今后什么意思?”

    富贵舔舔嘴唇,绘声绘色地说:“说出来您不敢相信,不晓得耆英那老东西是不是仗着跟皇上同一个祖宗,还是真老糊涂了,被皇上训斥之后竟心生不满,居然写了副‘先皇奖励有为有守,今上申斥无才无能’的对子挂在他家正厅里。您说说,这事要是传到皇上耳里还了得?”

    韩秀峰大吃一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喃喃地说:“先皇奖励有为有守,今上申斥无才无能……这副对子轩轾两朝,含有阳秋!这事不是会不会传到皇上耳里,而是一定会惊动皇上,耆英这是自造杀身之祸啊。”

    “所以我才起大早赶紧过来给您提个醒的。”

    “谢了。”

    “这有什么好谢的,四爷,您想想我们多少年的交情,您的事真是我的事儿。”

    “也是,你我啥交情,以后不跟你客气了。”韩秀峰拍拍他胳膊,随即拉开门,一边招呼端着洗脸水守在外头的小山东进来,一边笑道:“富贵,上午有没有空,要是有空的话,待会儿陪我去街上转转。”

    “有空,您什么时候叫我什么时候有空。”富贵咧嘴一笑,想想又问道:“四爷,您新官上任,公务那么忙,怎么突然想起逛街了?”

    这几天发生了太多事,不但从外官变成了京官,甚至稀里糊涂成了“小军机”。

    可事实上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凶险无比!

    要不是一时半会间确实无人可用,只能抱着既能办好皇上交办的差事,又能还彭蕴章一个人情的想法,保举崔浩去福建闽侯做县丞。那么以谨小慎微而著称的彭蕴章,昨晚绝不会旁敲侧击地提那个醒。

    回头想想真的好悬!

    真要是照皇上的意思把登闻鼓厅当作办理夷务的衙署,真要是把有关夷情的题本或奏折直接递给军机处,甚至请军机处代为收发与派驻香港、澳门和各通商口岸官员的往来公文,定会成为满朝文武的众矢之的,到时候可不只是身败名裂那么简单,甚至会死无葬身之地。

    正因为如此,韩秀峰暂不打算去军机处拜见恭亲王等另外几位军机大臣,也不打算急着去拜谢文庆和肃顺,而是打算先净下心来想了一想,等把所有事都想明白了再说。

    见富贵一脸疑惑,韩秀峰指指挂在床头的官服:“你瞧瞧,我这身行头能出门吗?我打算置办两身新官服,再置办两身行褂和两身冬天穿的衣裳。”

    富贵反应过来:“对对对,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您现而今都已经是小军机了,就算节俭也不能再跟以前一样。”

    “所以这事只有找你,京城谁能比你更熟。”

    “四爷,您找我算是找对人了,等吃完早饭我陪您去!”

    正说着,张馆长到了,领着一个矮矮胖胖看上去很憨厚的小子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