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秀峰像看白痴似的看着他,姜六更是禁不住笑道:“你脑壳是不是也不好使,轿行开门做买卖是要赚钱的绿呢蓝呢的轿子可以雇给老爷们坐,喜轿可以雇给人家去接亲,普通轿子谁会去雇,有那个钱能雇两顶抬竿了,所以轿行也就没置办,轿行压根儿没有,他们去哪儿雇”

    茶帮只能雇来顶抬竿,川帮的一帮夫头顿时扬眉吐气,连八爷都忍不住问:“四娃子,听说你捐了官,马上要去京城补缺,等补上缺做上官,你不就也能坐蓝呢大轿了”

    “不能,我没啥钱,只捐了个九品巡检,是最小的杂职官,不能坐轿,只能骑马。”

    “能骑马也威风”

    “四哥,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就晓得你有出息,没想到你这么出息”

    好几个夫头之前都不晓得,听八爷这一说,又是一阵欢腾,一个个围着韩秀峰问这问那。

    韩秀峰被问的焦头烂额,正回答得口干舌燥,县衙大门突然从里面开了,两位气宇轩昂的老者被县太爷的长随张彪提着灯笼送了出来。

    姜六和朱二不约而同往衙门口跑去,一个去找顾老爷,一个去找湖广会馆的客长,韩秀峰反应过来,立马撩起轿帘,静候顾老爷上轿。

    “还雇了顶轿子,你们啥时候这么懂事了。”顾爷爷看看轿子,再看看茶帮给湖广会馆客长雇的抬竿,对川帮的准备非常满意,跟一帮夫头们微微点点头,快步走过来钻进轿子。

    “起轿”轿夫喊了一声,把轿竿抬上肩。

    姜六跟在轿子左边,一边跟着小跑一边殷勤地提醒道:“哥儿几个,抬稳点,看着点脚下。”

    韩秀峰跟在轿子右边,正琢磨着咋开口,顾老爷突然掀开侧帘,若无其事地问:“那张纸条是谁写的”

    “回顾老爷话,是我写的,也是我托人捎进二堂的。”

    “你写的”顾老爷倍感意外,一脸将信将疑。

    跟在韩秀峰身后的一个夫头忍不住说:“顾老爷,四娃子一直在衙门帮闲,是户房的清书。他叔以前不光在县衙做过书吏,也在道台衙门做过书吏,是自个儿人。”

    顾老爷恍然大悟,不禁笑道:“原来是你啊,好,好。”

    姜六早忍不住了,急切地问:“顾老爷,大头的事县太爷咋说”

    顾老爷探头看看后头,确认湖广会馆的客长跟茶帮的人走得是另一条路,轻描淡写地说:“大头那娃既然脑壳不好使,在班房里说的那些话自然不能当真。”

    韩秀峰附和道:“顾老爷所言极是,街坊四邻和在码头讨生活的脚夫个个晓得他是个瓜娃子”

    顾老爷笑了笑,突然话锋一转:“脑壳不好使归脑壳不好使,但终究闹出了人命,茶帮非要个说法,说啥子杀人偿命。老爷我看在乡谊的份上,只能帮你们据理力争,磨了一天嘴皮,县太爷总算松口了,现在就看茶帮那些个夫头尤其苦主听不听湖广会馆客长的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