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吉庆这回只估摸对了一半,京城到江宁虽比到巴县近很多,但京杭运河因为黄河决口许多河段被淤,韩秀峰主仆四人进入山东之后只能换乘骡车,直到进入江苏的清江浦才再次换船,到扬州之后又换了一次船,这一路整整走了四十二天。

    不但在路上耽误了许多时间,而且好不容易赶到江宁,在紧挨着秦淮河的江南贡院边上找了家客栈住下,换上官服拿着段大人的书信兴冲冲找到布政司衙门,才晓得祁宿藻祁大人不在江宁,几个月前就去江北督办赈务了。

    见不着人没办法,韩秀峰只能把段大人的信交给门子,垂头丧气地回到客栈。

    潘二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低声道:“四哥,江宁城就在江边上,既然祁大人在江北赈灾,要不我们干脆雇条船过江去找祁大人?”

    “过江去找,去哪儿找?”

    “去江北找,又不远。”

    “你以为这个江北跟我们老家的江北厅差不多?”韩秀峰反问一句,解释道:“这个江北大着呢,江宁藩司全名叫江南江淮扬徐海通等处承宣布政使司,徐州、淮安、扬州、海州、通州,长江以北、山东以南的这些州府全是江北,连门子都不晓得祁大人在哪儿,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去哪儿找。”

    余有福抬头道:“四娃子,别急,藩台衙门的人有没有说祁大人啥时候回来?”

    “我问了,人家也不晓得。”韩秀峰摸了把脸,无奈地说:“藩台衙门的门子说祁大人走了好几个月,而且是奉旨去江北督办赈务的,江北那么多州县闹水患,现在又入冬了,这差事要是办不好,那么多嗷嗷待哺的灾民就会造反,水患就会变成匪患,我估摸着祁大人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潘二苦着脸道:“早晓得会这样,还不如在京城等几天,还不如跟郭大人一道来呢!”

    韩秀峰想了想,起身道:“郭大人说不准要等过完年才启程,我们不能在这儿干等,你们先歇着,我去制台衙门,看能不能找着周兴远。”

    “找铜天王?”余有福下意识问。

    “现而今不找他还能找谁,总不能在江宁过年吧。”

    “四娃子,我晓得你跟他……跟他化啥子戈了,可就算能找着他,他能帮上我们的忙吗?”

    “能不能帮上要找着他才晓得,就这样了,你们想出去转转也行,但千万别走远。”

    “四哥,我跟你一道去。”潘二连忙道。

    “好吧,我们一道去。”韩秀峰不太放心大头,叮嘱道:“余叔,你盯住大头,千万别让他在这儿生事。”

    “晓得,有我在,他不敢生事。”

    ……

    之所以住在秦淮河边上,是因为离江宁布政司衙门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