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昌经手起刀落,一个贼匪的人头滚到墙上,又被他一脚踢到墙下,他身上被溅满了腥红的血,连脸上都沾上了,而随着乡勇们一阵阵欢呼,他不但不紧张害怕反而狞笑了起来。

    韩秀峰不喜欢这场面,在京城时甚至都没去菜市口看刽子手行刑,但今天却阴沉着脸从头看到最后,直到西墙上的那些炮手把站笼推下去,忙着用稻草编的草帘垫脚才回头接着观察起河上和南边贼匪的动静。

    “不就是杀人吗,有啥了不起的,在巴县时我就杀过。”大头不但看得兴高采烈,甚至看得心痒痒,竟自言自语的嘀咕道。

    吉大忍不住说道:“大头哥,我不光晓得你杀过人,还晓得要不是韩老爷搭救,你早就被官府砍了给人偿命了。”

    “你咋晓得的?”

    “潘二哥说的。”

    “这个潘二,咋啥都跟你们说。”

    就在他们窃窃私语之时,已有两条船靠到了东岸,能清楚地看到两拨贼匪汇集到一起,正朝这边指指点点。

    贼匪来了一船又一船,周兴远默默算着拢共有多少兵,韩秀峰同样在盘算来了多少贼匪,这营到底能守多久。

    “禀韩老爷,炮船下锚了,停在河中央!”

    韩秀峰回头看了看,冷冷地说:“他们这是打算等会儿一起攻。”

    从西墙上赶来的张光生急切地说:“韩老爷,我堂哥问过炮手,炮手说我们的炮应该能打着。”

    河上的贼匪本就不足为虑,而从泰州拉来的那十几门炮因为没熟练的炮手本就没什么大用,现在贼匪的战船在河中央下了锚,变成了停在那儿不动的靶子,韩秀峰觉得与其让那些炮手闲着,不然让他们先练练手,沉吟道:“既然能够着就打!告诉那些炮手,给老爷我打准点,要是能打沉一条,重赏!”

    “遵命!”

    大炮不是放枪,张光成接过点火药的火把,既紧张又激动地喊道:“弟兄们,全给我瞄着最大的那条。张四,你在上头看仔细点,第一轮打过去,往哪边偏的,偏多远,赶紧禀报。”

    “晓得,我会看仔细的。”张四站在箭楼上回到。

    炮手们忙得不亦乐乎,打得最好的老炮手瞄完这一尊又跑那一尊去帮着调角度,直到所有炮都瞄差不多了,这才回头道:“禀二少爷,全瞄好了!”

    “放!”张光成嘴上吼着,手里的火把已经送到了点药口。

    只听见“砰”一声巨响,炮身猛地往后一缩,紧接着其它炮也巷了,炮声震耳欲聋,西墙上弥漫起一片白色的火药烟。

    到底有没有打着,墙上的人一时半会儿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