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不出儿子的女人10——后悔

    林问已经走了一个多月了,刘建军还是不习惯,不知道是不是林问回家时带走了两只堂柜,他总觉得屋子里空得慌,偌大的炕上只躺了他一个人。没有大金二金胡闹,没有三丫头半夜尿床折腾人,他反而睡得更不踏实,一晚上惊醒好几次,迷迷糊糊的,一闭眼就会梦到林问看他的眼神,里面的愤怒、怨恨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在可怜他,折磨的他吃不好睡不香。

    入冬了,地里已经没有什么农活要做,家家户户到队里的打谷场上脱玉米,这个年代可没有什么电动脱粒机,都是人工脱粒,男的负责拿改锥把玉米粒杵下一溜,剩下的由老人妇女用手把玉米粒拧下来,每家都会分到一部分,最后按脱玉米的重量计算工分,往年都是林问带着两个孩子和刘建军一起干活,今年只有刘建军带着刘老太两个人,刘老太手脚不利索,拧玉米粒的速度跟不上,刘建军只好杵一会儿玉米,过来帮着刘老太拧一阵子,可即便这样也比别家慢很多。

    “疼死了。”刘老太把手里的玉米一扔,自从林问嫁到她家,她都好久没干过这种活了,这才弄了两天,她的手就干的裂了口子,一用劲而就疼。

    刘建军没应声,低着头继续手里的活,这才干了两天,刘老太已经撂了好几次挑子了,真不知道这样下午,还能不能干够这个月的工分。想起往日林问在家的情景,只能无声的叹气。

    林问说是老师,可家里的活一点没少干,往年赶到这时节,她都背一筐玉米去学校,捡上课的空档干点农活,回家的时候再把玉米粒背回来,交到队里换工分,她手脚麻利干活利落,画工分的时候一点显不出来少,有时候还比别人家换的多一些。

    他正想的出神,听见旁边有几个妇女小声的说话。

    “诶,你看没?屋里头没个婆娘,日子可惨哦。”

    “可不是,这一阵子他可瘦了不少吧。”

    “喏喏,就那个,你觉得是干活的样?听说饭都是他自己做。”

    “嗬,可够懒的,那怎么还撺掇着儿媳妇离婚?”

    “我听说嫌弃生闺女。”

    “哼,生闺女怎么了,谁不是闺女生的,没女的他从谁肚子里爬出来的?”

    “可拉倒吧,什么嫌弃生闺女,我听我家那口子说了,是她,想拿家里三丫头,弄那个,坟……”后边的声音刘建军听不清,想也知道说的是什么,几个妇女小声嘟囔几句,过后就听见另一妇女搭腔:“是我也离婚,亲闺女啊。再重男轻女也没这样的。”

    刘建军听不下去了,说不清的情绪裹挟着他的理智,不知道是懊悔还是遗恨,总之又苦又涩。

    几个妇女小声八卦着,突然见刘建军猛的站了起来,几个人相互看了看,知道几个人八卦被正主听见了,默契的不再出声。

    刘建军原本要走,刚站起来,就看到打谷场对面的村道上,来了一个骑自行车的女人,正是好久不见的林问。她迎着面朝他骑了过来,像是要来找他,刘建军心中一喜,只觉得心脏跳的飞快,刚要走几步迎过去,却见她目不斜视的从身体骑过,拐到了另外一条路上。

    剧烈跳动的心脏突然断了一根弦,嘣的一声,泛起嗡嗡的疼。看着越走越远的背影,刘建军想起来了,林问还在刘家庄小学当老师。

    想到这里,刘建军扭头往家走,连刘老太在后边喊他都没理睬,他得回家赶紧做饭,吃完饭他来这等着,下午兴许还能看到林问,虽说离了婚,但他心里始终忘不了林问。

    林问离了婚,工作关系还没转,出了月子每天还得去刘家庄上课,打谷场是她回家的毕竟之路,经过刘建军身边的时候,她当然看到他的反应,可除了冷笑她懒得给任何回复,现在后悔了,当初为什么不对原主好点呢?再说她现在忙着转正呢,可没心思再搅和到他们刘家的破烂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