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最初的愤懑中挣脱,崔星影冷静下来后重新回到牌桌前。

    他叼着烟发牌,嘴边的烟随着他的动作上上下下地抖,他单手夹住弹了弹灰,吞云吐雾片刻,朋友见他神情阴郁,忍不住劝他:“冷战的时候就是这样,不过他也太不乖了。”

    另一位朋友跟着出了张牌,抖腿,顺口答:“这种小男孩嘛,很好骗,哄一哄就好了。”

    崔星影脑海里嗡嗡声响作一团,忍不住说:“纹身。”

    一个男人笑道:“他敢洗,下次你就押着他再去纹一遍,他疼了就知道错了。”

    众人都跟着笑了,说有理,崔星影神情轻松起来,甩出一副顺子,春风得意:“也是。”

    那个男人继续笑着:“你就是平时对他太好了,才让他敢抱着你的腿顺杆爬,你要是再凶一点,他屁都不敢放一个,还他妈敢跟你冷战?”

    崔星影觉得这些话很有道理,他点了点头。

    一周后,崔星影爷爷的生日,九十大寿,老爷子很喜欢牧行云,希望他能出席贺寿。

    他对牧行云不错,又是个慈祥的长辈,即使他们不来邀请,牧行云也惦记着要偷偷过去。凭着老爷子的喜好他画了一幅画作为礼物,生日那天带上去了酒店。

    他去得早,到那边还没多少人,牧行云直奔二楼的房间,过来敲门的是崔星影这个王八蛋。几周没联系,乍一对视时互相都愣了,牧行云偏开头越过他,朝崔爷爷道了一声寿比南山的吉祥话。

    他第一次见到崔爷爷是在十二岁的夏天,那时候崔星影邀请他去家里做客。

    十二岁的牧行云,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瘦弱胆小,他缩在宽大的衣服里怯懦地看着来往的大人,没有人愿意理会角落里的可怜虫,但崔爷爷递给他一颗橙子味的软奶糖,甚至摸他头发夸他可爱。

    那是很久之前的记忆了,现在面前的老人头发花白,岁月在他的脸上镌刻皱纹,他的腰背佝偻,双目之间风采不在,但他看向牧行云的眼神依旧慈祥有爱。

    牧行云在忍不住鼻子一酸,在他面前半跪下来,握住他的手,依偎过去,叫他。

    他有点想哭,他难受的时候眼尾泛红,透露出不自知的惊艳来,崔星影插兜站在旁边,看着这样的他,心下一动,心尖儿痒,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脸颊。

    牧行云机敏地往后一缩,快速躲开,抬头就看到崔星影的脸色完全阴沉下来。

    崔星影朝他做口型:“行行,听话。”

    叙旧结束,牧行云快步离开房间,谁知崔星影亦步亦趋跟在了他的身后,他阴魂不散,悠闲地叫他名字:“牧行云,站住。”

    牧行云越走越快,视线在大厅内梭巡一圈,看到角落里一身蓝白休闲服的贺骄,他立即抓住这根浮萍,厚着脸皮喊:“贺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