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里中空的金属本就容易传声,当一头收到敲击磕碰,中空的管芯像是一个天然声筒,能把声波和震颤即刻传递到另一头。

    但此时,在场所有人都能很清楚地听出来,刮擦金属的“咯吱”声是同时从两头响起的。

    走廊上整条栏杆都在震颤,仿佛无数坚硬又尖利的指甲同时抓挠,刺耳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长,此起彼伏,直朝位于走廊中段的三人不怀好意逼近。

    林鹊顾不上自己的手机了,只往寻静流身边挤:“哥啊啊啊!”

    他尾音都嚎变了调,最后一个“啊”快飙出男高音。

    弋延淮不合时宜的觉得这画面有趣。

    因为客观来说,弋延淮才是这里入潭经验最丰富的对象,也更懂得遇见危险该怎么处理,然而林鹊毫不犹豫投奔寻静流,这个已经被狠狠吓过一轮的少年树袋熊似的挂着他哥肩膀。

    潜意识里把理应第一次入潭的人当救命稻草,这不是一般的信任水平能够做到的。作为初次入潭的人,备受小朋友信任的寻静流也冷静得超乎想象,弋延淮敢拿自己也记不清有多少年的经验打赌,许多已经入潭好几回的老手,遇事都未必能有对方这么不慌不忙。

    金属被尖锐物抓挠的动静令人牙酸,寻静流由林鹊挂着肩膀,他肩头坠着这少说百来斤的负担,身形仍挺拔如松,好像感觉不出一个半大不小高中生的重量,挺直腰背拉出的线条利落流畅。

    林鹊在催快跑,像要跟抓挠声比嗓门,仿佛一只被人狂戳肚皮的尖叫鸡。

    寻静流弧度上挑的眼尾轻轻抽了一下——他被尖叫鸡嚎得耳朵疼,忍无可忍给了林鹊背后一巴掌。

    林鹊这才闭嘴。

    寻静流视线自始至终都下垂着,焦点聚在略高于地面的某处地方。

    异响转瞬逼至跟前,连绵不绝的尖锐怪声化作呼啸,扑面而来时带起劲风,还有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卷在风里,袭人感官。

    弋延淮的黑伞不知什么时候换了手,原本打磨光滑的伞尖寒芒微闪,直柄长伞提在他苍白指间,此刻俨然是把黑色长剑!

    就是现在——

    遵循着好似本能的直觉,一直没动的寻静流动了。

    “低头,闭眼。”林鹊听到他哥说了这么四个字,同时用不容置喙的力道按下他脑袋。

    林鹊弄不清情况,但十分配合,整个人顷刻间矮下去一截,随即便有快速移动的物体从两人头顶划过,那玩意堪堪撩过林鹊头发,没真正碰到他,他弯腰低头闭着眼,人却不由自主一激灵,感觉刺骨寒意从发丝一路蹿到了发根,再扎入头皮。

    下一秒,是“哧”的一声,听着像金属利器捅入一团烂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