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瑾调整好表情,换上一种不是那么吃惊的语气继续说道:“阿怜见多识广,倒是和寻常女子很不一样。”

    顾怜用一种“你居然也会夸人”的表情看向他,嘴里说道:“显而易见的事情,算不得什么见多识广。”说着跨进了更加阴冷幽暗的主墓室。

    文瑾走在她身后,此时借着一缕夜明珠的暗光,也看清了那墓门的蹊跷—原来在本该镶嵌门锁的位置上也雕了一只麒麟,头上还顶着一枚钥匙。难怪方才顾怜盯着墓门瞧了片刻,便猜出那白玉麒麟就是机关所在。

    进了主墓室,顾怜反而不急着往前走了,居然一侧身向背后的文瑾说道:“先帝梓宫,顾怜不敢擅自上前,还是文公子带路吧。”

    文瑾锐利的眼风扫过顾怜,眼尾微微上挑,露出明显的嘲讽之意。顾怜并不多解释,直截了当地一指地面,文瑾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随即猛地伸手按住了腰间刀柄,秋水雁翎刀半截刀身瞬时出鞘——

    那梓宫前的地面上,躺着四具吊诡的尸/体。

    那四具尸/体都是守陵卫士的装束,身上满是刀伤剑伤,之所以说吊诡,是因为墓室的地面上和所有卫士的身上都干干净净,没有留下半点血迹,就连狰狞的伤口处也只有外翻的泛白皮肉。那场景,就像是有人在一瞬间吸干了他们的血液。

    “……”文瑾和顾怜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底看清了自己惨白的脸,和惊疑不定的神情。

    文瑾沉默半晌,先开口道:“难怪我没有闻到血腥,原来是根本没有血……我去查探情况,你保护好自己。”

    话音未落,顾怜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手中已经被塞进了一物——原来是文瑾将自己的秋水雁翎刀塞进了顾怜手心。

    顾怜抬起头,正正盯着文瑾那双乌黑的眸子。此刻地宫内光线昏暗,唯一的光源就是嵌在墙壁上的夜明珠,那点幽幽的碧色映在他一贯冷漠傲慢的眼底,居然透出一丝清亮倔强的光来。顾怜微微一怔,这样清澈的眼神,不知怎的竟有些莫名的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记忆里好像也曾有过这样一个少年,嘴唇紧抿,眼神倔强,手背上的血一滴一滴掉在自己干涸开裂的嘴唇上……

    文瑾蹙眉:“顾怜?”

    顾怜忽然张口,想问问他有没有去过北境,可是刻在骨髓里的谨慎却将那股冲动生生按了回去。所以她最后也只是点了点头,一言未发。

    文瑾转过身,从腰侧拔出一把匕首,缓缓向那四具尸/体走去。

    待到距离尸/体两三步远时,文瑾忽然停住脚步:“……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顾怜盯着那些尸/体,有些不安地问道。

    文瑾俯下身,匕首的锋刃依旧对着那些尸/体,像是在防备他们随时暴起伤人似的:“你看这些守陵的卫士,与寻常尸/体有什么不同?”

    顾怜经他一提示,心底的不安感愈发浓重,嘴上却说道:“我只是个寻常女子,哪里见过什么尸/体……”

    “行了,都到这个地步还装什么?”文瑾打断她的话,冷冷道,“你看他们倒毙的方向,好像都在竭力逃离这个主墓室。”

    “这是什么意思?”顾怜问,“难道是墓室遭人入侵,他们四散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