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挤开谢明月,自己到床头最合宜把脉的位置坐下。

    “我先为您诊脉。”相里怀瑾若在这里便能一眼认出眼前的郎中,正是为他治病的那个。

    谢明月和谢晦站在一旁,静静等他把脉。

    郎中一摸脉,心中便有数。他从怀中掏出个瓷瓶出来,温和地对谢晦道:“倒杯水来,喂这位夫人先服下此药。”

    谢晦立刻转身要去倒水,谢明月却先他一步。

    她平常对这个母亲并不如何照顾,壶里的茶水这时候只怕都凉透了,她万万不能让谢晦知道这件事。

    她倒了水来端给郎中,郎中摸着冰凉的茶杯还是将药塞入谢母口中,再灌她一口水。

    谢母已经没了吞咽的能力,却在郎中的帮助下,硬咽下了一口药。

    见她吃下药,郎中稍放下心,才起身走远了些到房门前,好让谢母能安稳地在床上休息。

    “这位夫人身子实在不大好,我方才那味药也只能让她暂时保命。倒也奇怪,她这病不该如此来势汹汹,倒像是突然被刺激了……她内里亏空得太过厉害,平日也不曾食补药补,拖到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我这里有个方子,按此方子来能再多活几年。”郎中一顿,又道,“不过,我这里就有话直说了。”

    谢明月生怕这郎中看出什么,一直屏住呼吸不敢出声,听到最后也没听他说出究竟是什么刺激才松了口气。

    谢晦颔首:“请讲。”

    “以你们村子里大多数人的财力来说,并不能长久地供养这道方子。所以我直接将话说明,希望你们不要觉得我说话不中听。”郎中笑笑,“若是不打算供养到底,我个人是觉得你们最好一开始就不要用这个方子,不然既浪费时间,也浪费物力,人还不能活多久。”

    谢晦毫不犹豫:“请您将方子写下,我回去取纸笔。”

    郎中笑着拍拍药箱:“这里有。”

    谢明月却觉得这郎中虽然是姜莞的人,话说得其实很有道理,如果花销太重,她家根本负担不起,还不如省些钱给她娘办一个的后事。但她看谢晦对此十分上心,于是忍下所有念头。

    如果她娘的病能让他们多些相处的时候,那倒是很好。

    郎中站在木桌旁将药方写下交给谢晦又道:“这一副药要三文钱,一日早晚各两次,中间千万不能有停药,停了就不必再喝了,切记切记。”

    谢晦郑重地接过药方收好:“多谢。”而后向着郎中深深一拜。

    郎中笑着将他扶起:“客气了,我也是受女郎之命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