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力脸上闪过一丝幸灾乐祸地神情。嘴唇微张似乎想嘲讽几句。却终究只是变成了一声叹息。其实在金杨没来前,他和钱多多的关系一直处得不错。他甚至认为钱多多是个人物,迟早会从邯阳北脱幅而去。况且他既有周明亮这个政委的姨父,还刚处了纪委***的女儿作女友,前途无量。可惜,金杨的到来,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

    金杨微微看了詹丽一眼,装出并不知情的样子,讶然道:“出了什么事情?”

    宋指导员摇头苦笑道:“王局暂时没透漏,他到是狠狠k了我一顿,说我忽视了思想***工作,没有提前发现问题。”

    金杨、马力和詹丽同时陷入了沉默。缓缓走进宋指导员的办公室。派出所是一个团队,他们班子成员更是一个小集体,讲究荣辱与共。别说一名副所长违法乱纪,就是发生一名普通民警违纪案件,取消这个所的荣誉先进资格是底线,重则还要追究所主要领导的一定责任。

    四个人落座,金杨发了一铺烟,点燃吸了一大口,弹了弹烟灰,轻声道:“钱多多的事情先放一边,老宋,这次全市严打,局面给邯阳所布置了什么任务和指标。”

    说到指标,在场的几个人都精神一振。邯阳所每年都有从市局下达的抓逃指标,该指标是年终考核的重要指标,但是邯阳北自从建所以来,几乎从来没达标过。一来抓逃这事是自己出钱出警,属于吃亏不讨好的事情。所里财政本来就紧张,抓逃经费只是杯水车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一年也难得抓几个逃犯。大多数情况下是对辖区的车站旅店以及ktv等***场所进行排查时偶然查获。遇到心狠手辣的黑腹所长,往往会把够不上刑拘条件的强行刑拘,然后说成流窜逃犯硬凑指标。

    宋指导员看着金杨,叹了口气道:“省厅已经提前下达文件。不得对派出所多头考核、重复考评,不得给派出所下达不切实际的破案、办案指标。”

    这个“好消息”,却没能让在场的人脸露喜色,反而微有失望。因为这涉及到全所的财政开支问题。对于案犯的保证金,百分之八十以上都会被罚没。保证金通过市局专用账户交到市财政,市财政一般都会全额返还给市局,然后办案的派出所再到市局按比例领取。市局一般是扣掉任务款,余额全部返还。

    金杨打破沉寂,笑道:“这是好事情嘛,给派出所减负,我们欢迎!本来上头就不应该把他们分内开展的基础性工作和自身承担的职责推给派出所。”

    詹丽一直主管财务,她皱起眉头,“可是,明年所里的开支就成为大问题。”

    金杨以前虽没有当过所长,但是这些情况,他多少还是知道一些。没有经费,就必须减少出警次数;出辖区出省办案抓逃就更是捉襟见肘。这年头,队伍本来就不好带。一个所里没有足够让警员满意的开支,他们会真心服从?那种吃馒头喝稀饭的镜头仅仅存在电影中。现实里让年轻的大小伙千里迢迢去外地吃这东西,首先营养就跟不上,更别谈有力气去抓吃得肚油肠滑的罪犯。

    金杨索性摊开谈道:“基层所的情况,分局市局是清楚的,他们既然有信心取消硬性指标,那就应该有后续经费方案出台。否则,就逼得执法者要靠违背法律的手段去惩治罪犯,这岂不是个笑话。”

    宋指导员笑了笑,正准备开口说话时,他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通道:“我是宋……王局好!哦……”他一边说话一边向门外走去,不大会他推门而入,一脸古怪地对金杨道:“王局让我通知你,今天市局的打黑专项誓师大会,你不用去参加……”

    “咦?不用去开会?什么意思?”金杨仰起脸,瞪着宋指导员,“怪了,王局怎么不直接通知我?”

    宋指导员低下头,“王局让我转告你,认真做好邯阳北的工作,市局的行动你暂时不参与。”

    詹丽和马力终于听明白了宋指导员的意思,两人面面相觑,心中的震惊无法抹去,一丝惑跃上心头。前几天市局和省厅不是一股子要把金杨当打黑明星捧的势态,怎么眨眼间就变了脸,连行动都要排除在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和他们相反,金杨反而非常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本来他一反常态地被推举到专案组担任打黑先锋,自己就一直觉得像个梦幻,心里一直悬着,后来隐约明白到是赵老的力量,才稍微坦然点。

    只是他现在对赵豆豆微有不愉!过河拆桥,速度也太快了吧!在他心里,想当然是赵豆豆那天的话起了作用,不让他借赵家的势。

    实际上他却误会了赵豆豆。事情的起因只是因为赵老身边的工作人员透漏了他和赵家的真实关系。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金杨的心境已经改变了很多,他笑呵呵地对马力说:“我一回来,你就得忙起来。他们打他们的黑,我们办我们的案,不矛盾,都是为人民服务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