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这几年秦王李世民虽未出京师,可分量上反而愈加重要了起来,无论皇帝还是太子,拿秦王也没了太多办法,瞧瞧现如今殿上这些人,除了裴寂和殷开山两个,谁又与秦王没有点瓜葛呢?

    李渊细长的眼睛半眯了起来,疲惫慢慢袭来,让他头脑有些昏沉,而他却在努力的振作着精神,想要像往常一样,表现出符合他身份的威严和稳重。

    而他也比他的臣子们更能意识到当前的危险,因为长安守军已不足以出援冯翊,征战数载,国中疲敝不说,兵力也渐渐吃紧了起来。

    重外虚内这个词可不是后来才有的情形,作为关中顶级门阀中的一员,又乃前隋外戚,所以自进入长安以来,有着天然的优势,可以驱使关西子弟,少虑其余。

    换句话说,长安里面除了些脑子不太好使的家伙,没谁会在这么个战乱时节在关西李氏身后桶上一刀。

    有鉴于此,大兵布设于外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这样一来,弊端也就随之而来,河边一旦有事,长安这里应对的办法也就不剩几个了。

    李渊的眉头不知不觉间拧了起来,显示出几道深刻的痕迹。

    等了多久了?小畜生难道真的病到连出门都不成的地步了吗?想到这里,渐去焦躁的心一下便凉了几分,毕竟这等时节,还是亲儿子靠得住啊。

    其实没多久,脚步声中,齐王李元吉已经大步行了进来,顾不上跟殿中重臣们见礼,便疾步来到李渊身边,附在父亲的耳边道:“未能见到二哥,府中之人只说病着……儿臣不敢在秦王府中放肆,只能无功而返。”

    没见秦王身影,又见李元吉做派,即便是裴寂也斜眼瞅了过来,心说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要搬弄是非,真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李渊也是火冒三丈,外加心惊肉跳,火的是秦王竟然敢拒诏不来,还是府中下人把齐王给打发了,这得有多傲慢……

    可再多想一下,火气当即就消减了下去,秦王此时依旧在府中不见外客,难道真的是病的很重了吗?

    “你去宣诏时,可是按朕的意思讲的?怎的连秦王一面也没见便回来复命?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无能至此,要你又有何用?”

    李渊眉目微张,越说越怒,还得顾忌当着众人的面,不能丢了皇家体面,真真是想一脚就眼前这个小畜生踢翻在地,狠狠教训上一场。

    齐王李元吉可也觉着满心的委屈,立即喊冤道:“儿臣怎敢曲解圣意,实是秦王府中戒备森严,那杜克明病的也只剩了一口气,就死死挡在俺前面,儿臣怎敢硬闯?一旦那厮就此死了,儿臣怕是就走不出秦王府了啊。”

    李渊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心说,你几年前敢带兵硬闯秦王府,逼的杜如晦,房玄龄等人逾墙而走,是何等的威风得意,现在却窝囊成了这个样子,他娘的,也配是我李渊的儿子?

    李渊努了努力,才硬生生将这口气咽了下去,像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行了,去殿外守着,不得放任何人入内。”

    李元吉讷讷辞出,来到太极殿前,深深呼吸了几口寒凉的春风,心里憋的好像要炸开一般。

    此时殿内则隐隐传出了李渊的声音,不久,殿内众人也开始陆续开始陈说己见,争论的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只是离着远了些,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