嘚嘚的马蹄声即便是深夜也不曾断绝?源源不断的消息从这里流向大军中枢?然后再传向四方。

    只是大军的主人将军务退给了卫府将军们?稍得空闲,在县衙后宅里来回踱着步子,心神不宁的想着心事。

    当然了,他的心事也无人能够与之分享,天下间有这样苦恼的人恐怕也独他一个。

    志向和现实貌似渐渐重合,实际上于他本人而言,总有那么些格格不入,无论前世今生,流水般在他脑海中闪现。

    他甚至能清晰的记得那年冬天雪真大,当他苏醒的时候,即便裹着厚厚的皮毛,却还是被冻了个半死。

    他觉着周围应该有人,死人……只是大雪将他们的尸体掩埋了起来。

    他常与幽暗相伴,倒也不觉什么,只是这次遇到的事情过于离奇,让他很是发蒙,不过大雪带来的严寒驱散了那些不必要的情绪,让他再次为生存奔忙了起来。

    他努力的动用起了他那短小而又稚嫩的手脚,给自己弄了个雪窝窝,然后……这已经是他最大的努力了,冻的时间太长,他失去了太多的体温,感觉身体竟在变得燥热,那显然是失温的表现。

    至今他依旧能清晰的感受到当时死神的触碰,刚活过来就又要死了,他觉着好像谁给他开了大玩笑。

    不知多久之后,他被救回了那处军寨,很老套的情节……四个老军,加一个孩子……嘿,那几年过的可真是没心没肺啊。

    李破嘴角不知不觉间便带上了几许笑意,他仰头看了看天,深深叹了口气,不知是喜是愁是悲的情绪再次包裹了他。

    “他娘的,人还真是矫情,日思夜想的东西即在眼前,又何必胡思乱想?老子坐上那个位置,难道还真能比李二那厮差了不成?”

    李破默默叨咕了两句,心事稍减。

    实际上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思绪的根源,在这种改变了历史进程,却又被历史洪流迎面而来的声势弄的多少有些心虚的他,稍有失措而已。

    老人才会陷入回忆不可自拔,他正当盛年,经历勃发……进了长安城,难道还能甩手不干?就算他自己答应,那么多的臣下也不会答应。

    再者说了,他凭什么要让,若非杨二那厮喜好四处浪荡,草原上的风雪怎么会那么大,那么冷,而草原何其辽阔,又为什么容不下一处小小的军寨?

    修了那么的城池,还要修运河,又要去跟高句丽人打生打死,也亏你能活那么多年,狗东西,等俺有了空闲,定要让人挖了你的骨头扔去草原……

    还有李渊那厮,要不是他见死不救,老子怎么会去跟突厥人拼命?你陇西李氏家大业大也就罢了,总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可着实令人厌恶。

    想到这些,李破鼻子好像都能喷出火来,心中更是愤愤不已,甚至想起尉迟那厮给人看个大门也就算了,凭什么来难为一个快要冻的魂都没了的流民?

    也就是尉迟恭不在跟前,不然的话定要上去踹上几脚泄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