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颔首,“言及此处,朕还要说一事;凡我皇族亲、戚之为官者,更要殚精竭虑,为天下计;既是新朝,朕谕天下,凡皇亲、国戚、宗族之官员皆官降三品,从新建功后再行擢升,为天下表率!”

    那日的情景,小皇帝绝不会忘记,甚至到现在为止她也不认为自己做的不妥。

    看着皇帝回神,太后方道:“那些话,你说了,无妨;可你知道吗,从那一天开始,你这皇位已然不保。”

    皇帝眯起眼睛,看着太后,片刻方道:“这是为何?”

    “新朝无赏,又无故而罚,试问天下,谁人能受?”

    “可儿臣只是为了让他们去作天下表率啊。”皇帝道,“那日后各位亲属再建立功勋者,儿臣重重奖赏了啊,难道这还不够吗?”

    “你得奖赏,虽然不少,然而你看当今朝堂,可曾有一位不是勋爵出身能够做到正一品的吗?皇儿,你为何如此?”

    “他们的功勋尚且不足。”

    太后笑了,“为娘虽然不懂朝政,然而这官职任免娘还是知道的;朝中所有职务,除却你父皇最后也免去的那几个之外,其余的没有正一品大员,可是从一品呢?但凡臣子都知,非勋爵而能得从一品者皆为上卿,大梁国制,上卿者为参勋,那是荣耀,你却连这个都不舍得送给他们。”

    “儿臣以为还不是时候,况且也未等那一天,我已失去了对朝权的控制。”

    “娘是在救你。”

    太后有些激动,“当时,你非但不肯赏赐给他们荣耀、爵位,而且还对自家人下狠手用苛刑,你舅舅只因为说错了一句话,你就当着文武大臣的面打了他三十廷杖;儿啊,那棍子好受,可他的心里又会怎样?娘知道你意在树立自己的威信,可那样做了,威信有了,也伤了人心。”

    “陈志安吗?”

    皇帝冷笑,“他是朕的舅舅啊,本就该帮我的不是吗?”

    “他帮助你了,那个时候你才坐了几天皇位,只因为他于苏定方意见不合,你竟然......拉拢外臣当然没错,可毕竟是自家人啊,苏定方助你登上皇位,可是你舅舅呢?要不是他,染公子那一剑,早要了咱们母子的命啊;我劝过他们忍耐,等你真正树立起自己的威信以后,必然会对他们有所报偿,可是......”

    “儿啊,娘真的想不通你到底是在想什么。”

    皇帝面色肃然而变,看着太后,许久之后才强忍着道:“母后,儿只希望做一个真正的皇帝,不希望他们在儿的面前指手画脚;您知道的,我的政策,每一条他们都要加之干预,那岂不是在挑战皇权吗?”

    “可他们所加,难道有什么错误?”太后的语气有些急,“再说,他们本是功勋,你且年幼,这也是应当的,我当然希望你可以做一个真正的皇帝,一言九鼎,可是你需要历练啊,有些事明明不必发生,可......你操之过急了。”

    “那为娘的您,为何当初不与我说?”

    “我对你说过,你是如何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