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充今日用了一整碗饭,面对太夫人时而挑衅的眼神,也没有半分不虞,把李太夫人给吓个够呛,以为她要憋个大的。

    苏移光用完饭,见众人还没有散去的心思,便饮了两口甜汤,最后百无聊赖的一粒一粒吃松子。

    “太夫人。”顾充饮完茶,用帕子压了压嘴角,笑盈盈的望向李太夫人,“郎君传来了书信,说陛下已经传了调令,今年四月底或是五月初就能回京了。”

    李太夫人点点头,“好,他出去够久,也是时候回京了。”

    顾充瞥了一眼正在吃柿子的苏雁,又道:“阿九今年都十六了,她的婚事,等郎君回来,便该提上日程,太夫人说对不对?”

    “......对。”李太夫人努力挤了个和善的笑颜出来。

    顾充满意了,“前几日府尹夫人跟我商量过纳征之礼,我瞧着很是丰厚,咱们家嫁妆也不能少出啊。”

    时下嫁女讲究厚嫁,家境普通些的,从小就要攒奁钱。没钱的人家就算是借,也要整一副像样的出来,否则定要被旁人嫌弃连副嫁妆都出不起。顾充当年嫁妆光钱就有数万贯,再有各种首饰珠宝古董无数。顾二娘的奁钱还不到她一半,也是一笔巨资,足抵洪家泰半资产,曾有人笑言洪家靠娶妇致富,令她家翁羞愤许久。

    李太夫人面色如常,只道:“行,阿九虽说不是你亲生的,也是你看着养大的,她的嫁妆,你可不能薄了啊。”

    她知道顾充私产丰厚,苏家本就有钱,做不出拿儿媳嫁妆的事,就是她自己从前做媵人的那点子奁钱,也一直是拿捏在自己手上的。顾充这些年还在做生意,故而是越攒越多。她是有心想要顾充给自己庶女出出钱,大放一次血,让她感受感受什么叫心痛。

    顾充笑道:“自然不会,奁钱都凑不齐,别人要怎么看咱们家?”她倚在凭几上笑道:“一切都等郎君回来后再说,不过郎君似乎想要将父亲的东西取一部分出来,给阿九做妆奁。”

    李太夫人登时坐直了身子,面色涨红,却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老魏国公走后,他许多东西都放在萱安堂里没动。太夫人觉得这里风水好还有这么多好东西,要死要活的搬了进来。萱安堂的东西她基本都能用,虽不是她的,但骤然被拿走,太夫人到底有些舍不得。

    顾充隐晦的笑了笑,怕把她逼急了,没继续说下去。太夫人只当她是说来吓唬人的,顾充心里却明白这不是作假,苏卓序早就跟她说过这个事,前段时日在书信中又提了一遍。

    上元节要连着热闹好几天,这几日城中皆不休市、无宵禁,有的人手少的商贩甚至白天关门养精蓄锐,就等着晚上开个通宵。

    过年时节,家里请的夫子们也都回家去了,苏移光没事可做,一大早就拉着苏雁出门转悠了一圈。

    然而早上许多店都没开门,就是御街上也没几个行人,十分冷清。

    苏移光最爱热闹的,一下子便有些失望,无精打采道:“我们回去罢,等晚上再来。”

    俩人又走了几圈,发现实在没什么可逛的,闲极无聊,终是回了府。

    用过晡食,顾充亲自给苏移光裹上厚厚的斗篷,围上围脖,再检查了一圈身上的小皮靴、玉佩等物,才嘱咐道:“乖乖,早些回来,别玩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