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午回来了。”

    汤午放轻了步子,正想着小心翼翼地绕过母亲和阿李,往自己的居室去。却见自家母亲仍端坐在正室,一眼便抓到了他的动作,语气带了点调笑:“同郡主都说开了?”

    “阿母。”

    见避不过去,汤午只得转了身来,老老实实地行礼,却绝口不提与孔颜见面之事。

    对应自家孩子,何音自有千百种方法。

    她扬了扬下巴:“方才的饭,你可是一口没用呢。”何音眼里闪着不容拒绝的坚定:“且先坐下再说。”

    “唯。”汤午口中称是,又坐回方才的席上去了。

    阿李与何音用了饭后,便自觉往后厨去收拾不提,见室内再无第三人,汤午还是闭嘴不言,只规规矩矩地用膳,何音也不兜圈子,倒是主动打破了“食不言”的规矩:“都与郡主说了些什么?”

    汤午才咽下口中麦饭,并未抬头,沉声道:“只是寻常客套之辞,无甚特殊。”

    何音见了他这只顾埋头、不爱搭理人的模样,生了一丝嫌弃:“合着你那样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只是与郡主寒暄客套了?”

    她当即冷哼一声:“若说客套奉承话,郡主可听多了,少你一个也不少的。”

    汤午觉出不对,终于抬了头来:“可是郡主上门来说了什么?阿母今日怎地兴致不高似的。”

    瞧着汤午平日里不论是应付同僚,还是处理庶务,都堪称是聪颖机敏。却偏偏在遇上闻喜郡主时,迟钝得令何音汗颜,此刻倒是有几分懂得了闻喜郡主怒从何来。

    “我兴致如何不得叫你扪心自问去?与郡主可不相干。”她抬手喝了点水,润润嗓子后才接着问道:“阿午,阿母对你是放心惯了的,可再如何将心思放在公务上,总不能连闻喜郡主是喜是怒,你都瞧不出吧?”

    汤午摇了摇头,否认道:“郡主今日是来御史台时,才正巧遇上的。”他轻轻皱了眉,认真回忆着:“儿自然瞧得出,郡主似是恼了,却着实不知为何。”

    何音长叹一声,都不知对这位不开窍的郎君说什么是好:“既不知为何,你便巴巴地凑上去平白再惹郡主心烦一遭?”

    “并非如此。”汤午竟还正经接话:“虽不知何错之有,却知先赔礼一番总是不错的。”

    看他神色坦然,何音无奈,只得一点点细细教与汤午:“从前闻喜郡主虽只登门过一回,但如你所言,仍会隔三差五往京兆去瞧你一道,可见交情匪浅。”

    汤午已搁了食箸,立身垂手听母亲训导。

    何音的目光从上打下,仔细看过面前青年郎君清隽的相貌、高大的身板,心里满是自豪与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