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到了什么地方了?”自登了车来,孔颜便有些昏沉,也是方才终于渐渐安定了下来。一时间记不清车架行了多久,失了判断也是情理之中。

    骑奴并未顺势接话,夜色深沉,他似是辨认了一会儿,才答话:“刚过桂宫,正要往西市去了。”

    那便是快出京兆内城了。

    孔颜心下估量一番,又问起另一桩更为关心的事:“阿父阿母与阿兄可好?”

    起先她登车匆忙,并未分了神去留意,眼下回神,自然要问清楚才好。

    这回骑奴应得倒快:“君侯与二位郎君在前头开道,长主仪驾就在郡主之前,郡主之后是辎重家用等车架,均安然无恙。”

    “那便好。”听闻父母兄长就在自己前方,孔颜才舒了口气,愈发有了底气。

    “依婢子浅见,郡主该同长主一道登车才是。”琼玖见孔颜面色有些泛白,烹了茶来奉上:“暗格内茶具简陋,委屈郡主了。”

    “都是这样的情形了,谈何委屈?”孔颜笑着接过来,又道:“不必拘礼了,你们也喝些热茶暖暖,路还长着呢。”

    见琼琚琼玖都各自取了茶盏,孔颜才接着说:“阿母那里有许多侍奉的人,我何必再去挤一回?总归都是由骑奴府卫护着,也不怕再多一辆车架。”

    今夜之事已远超她的预料,孔颜幽幽一叹:“我毕竟不能在阿母身旁赖上一世,总归要学着独立起来。”

    为着孔颜话里的认真,琼琚神色颇为动容:“郡主果然是长大了。”

    她与琼玖相视一笑:“只可惜太后与长主不在,若听了郡主此话,都要放足了心的。”

    才说笑几句,车架内的凝滞渐次缓和下来。

    孔颜始终分了心去留神周围动静,也不知是否因临近西市的缘故,外头越发嘈杂起来。

    心头惴惴,孔颜才撑起帘子,正要吩咐骑奴再探一探,便听得一道凄厉的嘶吼划破寂静长夜:“走水了!”

    手下一抖,她却还强撑着唤了骑奴来:“将车架再赶快些,我同阿母一道。”

    骑奴领命而去,孔颜也不曾放下车帘,直直伸了脑袋往外探去。

    瞧着是东市方向,有火光闪现。就在她说话功夫,便已愈演愈烈,隐约有了冲天之势。

    琼玖吓得忙扯了孔颜衣袖,想将她拉回来:“骇人得紧,郡主快别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