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归墟之后,傅清欢方才逐渐冷静下来。

    她打小就讨厌别人乱碰她额头上的胎记。不仅仅是因为这枚胎记生得怪异,更是因为每每有人碰到这儿时,她都会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烦躁感。

    这种感觉在方才肖醉碰她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她感觉好像有一团火腾得在心底炸了起来,一瞬将她整个人都燎着了。傅清欢自己一时都有些头脑发白胸闷气短,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一路跑回庭院了。

    回想起方才自己的失态,傅清欢闷闷地在石桌旁坐下,看着庭院内的白花白叶,心头逐渐生出些懊恼来。

    多大人了,还控制不住脾气。

    用左手背敲敲脑袋,傅清欢想喝一杯茶缓缓,伸出手,却发觉自己右手正紧紧握着一把伞,一怔,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把肖醉的伞顺过来了。

    这事还能再糟点吗?

    将伞收好放到桌子上,傅清欢摸着伞面,心说肖醉又不知道这事,不知者不怪,自己做什么与他置气。若是让傅然知道她这么不稳重,回头又得罚她了。

    胸口像是被压了一块石头,傅清欢又把碎发往那枚胎记上拨了拨,然后叹了口气,趴在石桌上,心乱如麻。

    外头,陶瓷很快就气喘吁吁地追了进来,瞧见傅清欢神色正常,这才一下子舒了胸口,道:“清欢,你吓死我了你。”

    傅清欢闻言更郁闷了:“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回事……”见陶瓷坐到了自己身边,直了些身体,问道,“对了,肖醉呢,他有什么反应没?”

    陶瓷回想一会儿,道:“好像没什么反应,我没注意,大概就是愣在那了。可能被吓着了。”倒了两杯茶,又不忘添一句,“清欢你是不知道,你发起火来那是真吓人,我旁边看着都想给你跪了。”

    傅清欢此时此刻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捂住脸,道:“别说了。我道歉,我现在就去找肖醉跟他道歉。”

    一把将人摁回凳子上,陶瓷道:“哎呀我的清欢啊,你现在去道哪门子歉啊,虽说事出有因,但这跑来又跑去的,别人别把咱当神经病了。而且道了歉之后呢?你继续干坐在他旁边,更尴尬了吧。”

    傅清欢:“那怎么办?”

    陶瓷眼睛骨碌转几下,注意到傅清欢手边的伞,“喏”了一声,握着傅清欢的手背道:“你这不是不小心把人家的东西顺回来了吗?等肖醉从外头回来了,你去给他还伞,顺便把这事解释一下,不就成了吗。”

    傅清欢眼睛一亮,心说这主意好,还没开口,听到一道女音隔着一堵墙传来:“解释?你要殿下去解释什么?”抬头,陶烧正从外头绕进来。黄色的衣角跳过雪白墙壁,像是绕过雪色的一簇芸苔。

    “陶烧?你怎么在这会儿过来了?”傅清欢瞧瞧日头,看向陶烧身后,“画师呢?”

    画师是为了取景来的归墟。是以今天一早,陶烧就带着她这位恩人四处闲逛去了。傅清欢以为按照画师的脾性,这俩人怎么的都得等到大半夜才能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