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红莲在主殿之中安坐,坐镇游云门山门。唐少橙出山门已是第七日,七日里有数路人马曾到主殿。

    先是白九奉夏依依之命,来主殿呈上散财人林坤的衣冠。衣冠在落云崖山腰间寻得,林坤的尸首,未能找到。白九猜度,该是林中野兽啃咬拖拽,这才寻觅无踪。

    白九入殿之时,殿中灯火幽暗,也看不清主殿中坐着的是不是掌门。向红莲学着唐少橙的模样,托腮看着白九,并不多做言语,只是静静听着白九之言。片刻后,白九回禀完,问及林坤的衣冠该是置放何处。向红莲这才开腔,让他放在地上。言语有些细柔,倒是不像掌门之音。白九到底鲜有进殿,未能听出非是掌门之音,他躬身行礼,退出主殿。

    再是山门酒使手持账本,欲进殿呈报山门近日酒水进出。他将一应酒水内耗,记得仔细,未敢有半分差池。近来山门酒窖中,不但少了许多坛好酒,还有诸多怪事。

    怪事之一,是寒潭庄中的寒潭香,购得十余坛,却碎了五坛。酒窖之中,除了一阵酒香,就是一地的酒坛子碎片。酒使原本以为是人为所致,但钥匙他一直贴身紧放,未曾交给他人。如此周密,尚有酒水被盗,未有可能。

    怪事之二,是桃五娘处购得的君莫笑,凭空消失了三坛。此等酒品,桃五娘亲造,也是上品。但酒水去向,无人可知。酒使也曾盘问诸处,着令众人留心,但未有所获。

    怪事之三,是秋露山庄新出的秋露白,窖藏百年,醇香酒烈。酒使得知,购得三坛,还未呈上掌门。不想却是泥封不稳,酒酸成醋,也是唏嘘。酒窖开凿,掌门还亲自看过。窖中寒凉,该是能放酒水千年不坏。怎就偏巧这秋露白,存放不得?酒使心中疑惑,未得其解。

    怪事之四,是陆堂主处,近日竟是不来讨要酒水。原本陆堂主嗜酒如命,日日没有酒水,总是难忍。但近来探寻,陆堂主日日盘膝打坐,竟是滴酒不沾。原本窖中酒品,多作储备,也是考量了陆堂主的份量。不想他却极其罕见地戒酒了,也是怪异。

    酒使入得主殿,将酒窖诸事,事无巨细,一一禀报。向红莲摇了摇头,不愿此人在殿中多做停留,叨叙个不停,示意他退下。酒使抬眼看着主殿坐席中的人影,自觉有些怪异。若是平日,她最爱听酒窖之中,又有何趣事。陆堂主又是饮了何酒?饮了几坛?今日怎这般轻慢?

    向红莲开口说话,“退下罢”。

    酒使听得,心头一沉,郁郁不喜。但掌门之命,已是清楚明了,他只得领命,退出主殿。

    之后,又是山门伙房伙夫长秦旋求见。他神清气爽,脚步豪迈,脸现欢喜。他进得主殿,毕恭毕敬,躬身行礼,详陈伙房中贺晴依附一事。此女留在山门伙房,到底是感念唐少橙的不杀之恩,另收得家门残脉书信,贺家内斗终了,有自称唐姓富商,周济贺家。贺晴由是勤勉,不再动杀人之心,只醉心伙房之事。秦旋将贺晴近日表现叙说明白,意欲掌门放心,宽恕她先前之过。

    向红莲连连点头,说道:“下去吧。”秦旋欢喜,以为掌门已知贺晴之事,脚步迈开,离了主殿。

    彼时,游云十骑已奉命现身主殿,镇守四周,确保向红莲安全。进出人等,一律由游云十骑首领通禀,得向红莲许可,方能进殿。

    唐少橙离山第五日,夏依依带人求见。她在殿外见得游云十骑,心头讶异。不知唐少橙何意,竟是调动了这游云秘卫镇守主殿。她欲径直入殿,却被游云十骑拦下。游云十骑首领厉声:“来人通名。”

    夏依依说道:“三守堂代堂主夏依依,求见掌门。”

    游云十骑首领冷若冰霜,“在此候着,我前去通禀。”

    向红莲听得夏依依要进殿中,急忙与游云十骑首领低声说道:“无论如何,不得让她进殿。”向红莲考虑地周全,夏依依熟络她的声音,亦知她服侍唐少橙。若一时不慎,被其侦知替身掌门,只怕一切都会揭穿。如此,万万不能。

    游云十骑首领躬身领命,出了主殿,对夏依依说道:“掌门不见,夏堂主请回。”

    夏依依呆愣,满是不解,她追问道:“掌门缘何不见?你确有通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