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中,唐秋梨独坐在闲云坛旁不远处的山道石阶上,暗自沮丧。

    闲云坛中,唐少橙与众堂主赏月吃着点心,满是欢喜,笑声不断。

    唐秋梨抬眼看向闲云坛,两手托腮,有些气恼,嘴里嘀咕,“吃吃吃,就知道吃。人家生辰,你也不知记在心上。当年娘亲怎就在这七夕佳节生养于我?这日子,大家都只知乞巧庆贺,怎知今日也是我的生辰?”唐秋梨一声叹息,神色间泛过一抹难过。

    “师傅也是,昔年收我为徒时尚能记得我的生辰,送我一匹流香马作为生辰贺礼。今日却是不闻不问,连声贺词也没有送上,也是小气。亏我见他性命垂危,给尘剑师叔祖下跪祈求,真是狼心狗肺。”唐秋梨停了停,继续嘀咕,“我还指望他给我雕刻个木雕呢,这小小的心愿想要实现,只怕也是难了。”

    “若是苛待于我也就罢了。偏偏前几日姐姐寿辰他如此用心,又是烟花又是木雕。哼,就知道偏心。你就是偏心,只为姐姐和师娘上心。”嘀咕着嘀咕着,唐秋梨只觉得心头更是难过。

    “罢了,下次寿辰,我便不待在这山门中了。在外耍玩,也好过待在这山门之中,如此冷落又无趣……”说着说着,唐秋梨两手托腮,抬头看着头顶的明月,又是沉思,暗自伤心。

    “好你个唐秋梨,背着为师咒骂,莫非又是想抄默那经书?”陆陵不知何时出现在唐秋梨身旁,竟是将她的自言自语一字不差地听进耳中。

    唐秋梨白了陆陵一眼,索然说道:“咒骂你又如何?说来说去,你不就只会让我抄默经书。说吧,你这回又是想让我抄默几遍?”

    陆陵听出了唐秋梨心头的沮丧,拎着酒坛,缓步上前。他将酒坛放在一旁,挨着唐秋梨,坐了下来,直截了当地问道:“怎了?今日寿辰,没人理睬,这便要伤心难过了?”

    “那又怎样?你们一个个就只知今日七夕佳节,又怎知今日也是我的寿辰?”唐秋梨嘟嘟囔囔。

    陆陵一笑,自地上拿了酒坛,饮了一口美酒,抬头看着远处的明月,深沉说道:“若是有一日,这世间所有你在乎的人皆是不在,没有人关心,没有人温暖,你也要好生过活。该欢喜时便欢喜,该难过时便难过……世间相逢,皆是机缘。你且相信有人会为你笑颜认真倔强,你自有你的尘缘。所以此刻难过伤心,大可不必。将来苦楚之事更多,你终会心上有得,忘却今日之难过。”

    唐秋梨眉头一皱,陆陵的这番话,她听得似懂非懂,也满是疑惑。“师傅,你说的太过深奥,弟子愚钝,听不太懂。”

    陆陵又是一笑,饮着坛中的美酒,“不懂自是好的。若是一日你懂了,便是错过了。”

    陆陵放下酒坛,悠悠然道:“罢了,也不与你这丫头说这些晦涩难懂之言。今日你寿辰,为师记得。且祝你生辰快乐,心上几多欢喜。”

    唐秋梨轻笑,一日生辰,盼了许久,终是有人记得,与自己说上几句贺词,也是值得欢喜开心。“师傅你记得就好。我还以为你们没有一人记得呢!”

    “怎会?我知你今日寿辰,拖延至此,才予你说道,不过是想你失落过后,心上几多欢喜罢了。”陆陵自怀中掏了掏,自怀中掏出了一个锦盒。锦盒四四方方,甚为精致,上有梨花雕花。他将锦盒递给唐秋梨,“给你的,收下吧。”

    唐秋梨见得锦盒,甚为漂亮精致,立时欢喜。她将锦盒收下,急忙打开,只见里面如她所愿,安放着一尊木雕,木雕与唐少橙的那樽一样,同是精巧,栩栩如生。木雕雕刻的,是她抄默经书的模样,墨笔在手,神情专注,也是传神。见得此物,唐秋梨满意,她立时起身,神情认真,向陆陵庄重躬身行礼,满是虔诚,“弟子拜谢师傅厚礼。”

    陆陵摆了摆手,摇了摇头,“罢了罢了,用不着这般。你不在背后,继续咒骂为师,为师便心满意足了。”

    “弟子哪敢呐!这不守游云门规的事情,那是万万做不得的。师傅,你说是吧?”唐秋梨将木雕收好,紧紧抱在怀中,眼神狡黠,再不复先前沮丧伤心模样。这唐秋梨,到底是年幼,孩童心性。

    陆陵又是摇了摇头,“你这丫头,还是这般顽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