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昶咬了咬牙:“那他又为何要助刘婷云?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刘婷云最后交出儿子,成了你的夫人,就是他的杰作吧。”

    刘毅的眉头一皱:“难道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也必须要跟你们说吗?”

    孟昶沉声道:“白虎大人,现在不仅仅是你们两个之间的事了,这回刘婷云的举动,是她自己所为,还是跟陶渊明有关,我必须查清楚,在我们建义入城的前一天,刘穆之的得力助手突然死在了酒楼里,至今凶手没有查明,而那个晚上,本来准备以桓玄的儿子要挟桓玄带她出城的刘婷云,在见了陶渊明一面后,突然改变主意,连儿子都不要了,转而跟了你,白虎大人,我会相信这些事情都是孤立的,没有任何联系吗?”

    刘毅咬了咬牙:“既然你这样说了,我也只能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那天陶渊明是告诉刘婷云,桓玄已经抛弃她了,如果她回荆州,会给那些战死将士的家人迁怒,必不能保命,而在荆州的王皇后也一定会想尽办法要她的命,只有交出桓升,才能让桓玄放过她一命,而以后能保护她的,只有我。因为,她只要利用我跟寄奴之间争高下的机会,帮我对付寄奴,我就会保他一命。”

    孟昶点了点头:“只有这些吗?事后难道两人就没有别的接触?”

    刘毅沉声道:“那陶渊明后面一直跟着桓玄,而婷云却是在…………”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突然一变:“咦,好像婷云后来在桑落州,湓口之战时来过豫章,难道…………”

    徐羡之冷冷地说道:“是的,这一战,刘婷云亲自来找你,可她的真正目的,是为了趁着战乱,救出那琅玡王妃,从此搭上司马德文的这条线。”

    孟昶叹了口气:“兵慌马乱之中,光是刘婷云和她的几个手下,又怎么可能在还有敌军重兵把守的豫章城里,找到落单的琅玡王妃呢,若是对面的楚军之中没有人相助,她如何办到这点?”

    刘毅咬了咬牙:“这些只是你们的猜测,婷云毕竟当了楚国多年的皇后,楚军上下皆知她是桓玄的夫人,平日里,只怕她也结交了很多桓楚的文武将校,在这种时候,用上老关系,不是没有人相助。”

    庾悦哈哈一笑:“我说白虎大人,你平时里是何等的精明冷静,怎么到了自己的女人身上,连我都看出的事情,你却执迷不悟呢?刘婷云连给桓玄抛弃的时候都没有人给她求情,最后还是靠了初次见面的陶渊明救了她,那到了豫章的时候,又怎么可能有什么楚军官吏为她去救琅玡王妃?就算退一步,真有这样的人帮她的忙,那肯定也是看楚军将败,趁机要投诚的,刘婷云报了这个帮她之人的名字吗?给他请功了吗?”

    刘毅默然半晌,才摇了摇头:“确实没有,当时我没有细想此事,你们这样一提,好像只有陶渊明助他这一个可能了。”

    孟昶冷冷地说道:“而且,据我的暗中探查,陶渊明在桓玄手下时,可绝不是无所作为,虽然绝大多数桓楚的官员已经死在内战中,但殷仲文却活了下来,而且他秘密地告诉我,陶渊明曾经提醒了桓玄,让他留意建康城中有人对他下手,结果当晚桓玄就破获了王元德,辛扈兴他们。”

    刘毅睁大了眼睛:“不是因为我哥刘迈的叛变,元德,扈兴他们才牺牲的吗?”

    孟昶摇了摇头:“本来元德他们的计划是趁着桓玄从宗庙出来偷袭,就是因为陶渊明的提醒,这才让桓玄增加了护卫,派了替身,结果行刺不成,陶渊明又提醒桓玄,让他找精于刑讯的刘迈过来,虽然刺客全死了,但要做出一副有人活下来,正在逼供的样子,以诈得那些主使之人有所动作。结果胡藩带人去刘迈家时,正好碰到刘迈在掷钱占卜,刘迈心中有鬼,一下子就主动招了出来,所以建康这一路的起事,就此失败!”

    刘毅咬了咬牙:“我这个大哥,实在是太不成器了,一点事都藏不住,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周安穆来通知他,不仅害了他,也害了众多兄弟。不过,陶渊明又没有参与建义起事,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事?”

    孟昶叹了口气:“我隐约地觉得,陶渊明的背后,有个可怕的阴谋集团的影子,想必刘穆之也注意到了,这几个月来,我的手下有时候偶尔会和他的人同时查到一个线索,大概陶渊明也觉得事情不妙,所以不敢再在刘裕的幕府里呆下去,这回挟功而退,就是自保。”

    徐羡之冷冷地说道:“只怕你们是低估了陶公的厉害了,他这回是以退为进,想要以退出寄奴幕府的办法,显示自己不支持,不合作江北移民的计划,然后再作文章,夸大移民过程中的苦难,以动摇寄奴的名声,可不是什么为了避祸而逃跑啊。”

    孟昶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还能这么玩?这家伙可真厉害,是这回他去江陵的时候跟你们商议的吗?”

    刘毅点了点头:“正是,当时我就觉得奇怪,为什么他这个热衷权力的人居然会放弃升官得爵的机会,现在我才明白,他恐怕一直以来都骗了我们,他求的,根本不是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