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来的如此慢,宁贵嫔一个不顺心,踹了她一脚,不耐道:“跟个木头桩子一样,碍眼得很,赶紧给我下去,别在这里坏了本宫心情。”

    呦,这本宫都自称上了,宁贵嫔的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不过也是,她怀着孕嘛,谁敢惹她,皇后都只能将她捧在手心里,就怕出什么事坏了自己名声。

    胡妃暗暗嗤笑一声,端茶品了品,果然是上好的西湖龙井,只是哪有宁贵嫔说的如此夸张,西湖龙井再好,能比得上龙凤团茶?那可是只有帝后二人才可享用的贵中珍品。

    就算不说龙凤团茶,即便是纯月仪得的那几两龙团胜雪,也早将宁贵嫔比到地里去了。

    脑子里千回百转,落到茶上,胡妃顺着她道:“这西湖龙井果然鲜爽甘醇,妹妹如今可真是深受宠爱。我听说这两日江南又进贡了几匹真丝缎,绣满开口石榴,那石榴果实饱满,颗颗分明,看着就十分喜人,石榴象征着多子多福,正是再适合妹妹不过,晨间娴妃那刚收到一匹呢,想必妹妹这里定也有,不知妹妹可否大度一些,拿出来让姐姐观赏观赏,也好沾沾你的福气。”

    “真丝缎?”宁贵嫔有些宕机,下意识看向管理库房的大宫女百合,却见百合也是一脸懵,见宁贵嫔愈加危险的视线,顿时吓得冷汗涔涔,挽救道:“奴婢今日并未收到什么石榴真丝缎,胡妃娘娘,您说的莫不是百花团锦,那是前几日的事了。”

    胡妃先惊讶地捂嘴,后才反应过来似的,装模作样附和道:“这样啊,那大概是本宫记错了,宁妹妹,你可不要介意,都是姐姐记性差,没有什么石榴真丝缎,只有百花团锦。不过说起娴妃,你当初被禁足也是因为她吧。唉,明明是娴妃不厚道,自己瞒着皇上,却连累了你,娴妃也不道声歉,赔个罪,姐姐真是为你不值。”

    她顿了顿,见宁贵嫔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心里好一顿乐呵,面孔却是怜悯的,叹息道:“如果那时候只有你怀上龙胎,你便能圆圆满满地将消息递给皇上,皇上一高兴,说不准就直接封你为妃了,哪会像现在这般,被禁足不说,皇上更是整日往甘泉宫去,好东西只有甘泉宫的份,哪还记得你怀着孕啊……”

    “别说了!”宁贵嫔再也憋不住了,火冒三丈冲胡妃吼了一声,胡妃愣了愣,她入宫多年,还未被人如此凶过,顿时有些不爽。

    宁贵嫔吼完稍稍恢复了些理智,但神色依旧不是一般的难看,哪能顾及胡妃的情绪,一把将桌上摆着的瓜果全部扫到地上后,崩溃大哭,“胡姐姐,别说了,我又何尝不知道……刚被禁足那两日,我恨不得立马杀了她,可是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做不了……”

    胡妃的心在呐喊:她对不起你,你朝我吼什么!没规没矩的东西!

    但她面上却不能露出异样,只能做个知心大姐姐,看似是在开导,实则诱导道:“宁妹妹,别哭啊,你这样只会伤了自己的身,仇者快亲者痛。日子是过得很快的,这不半个月嗖的一下就没了,只剩下半月了……你如今怀着身孕,我都忍不住替你想,若是她的孩子就这么不巧没了,你不就成了皇上最看重的人了嘛?……”

    除惠妃家世不显,高位妃嫔中,就只有张妃母家没来,虽说她父亲对皇上有救命之恩,但张妃的所作所为抵了一半恩,故张家也没资格参加芍药宴。

    按理说,张妃是该收敛些,她也不是十足的蠢货,一开始还假笑着,努力装出皇后那虚伪的模样。谁知命妇们不仅用鄙夷的眼光打量她,对她的主动搭话爱答不理,还十分热络地去讨好皇后,叫她觉得脸疼,忽又想起从前皇后万般阻挠她进府,若不是皇后,她又怎会落到如此地步!

    气怒之下,手一个不慎,水花四溅,皇后首当其冲,溅了一身。

    “放肆!”皇后的母亲章氏怒目而视。

    张妃并不放在眼里,竟还嗤笑一声道:“皇后向来宽宏大量,想来不会同嫔妾计较这些小事吧?”

    皇后嘴角微微抽搐一下,差点没绷住。从前就罢了,宫里的打打闹闹,她忍了也就忍了,可如今是大宴,如此多命妇看着,这里代表着大越朝的半壁江山,叫她如何能忍下这口气!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一人忽的站起,从花间摘了朵最耀眼的芍药,双手献给皇后:“皇后娘娘,此水自芍药花间流过,芍药素有花神之称,这是不是表示,连老天都在赞誉您呢!”

    纪挽棠与孙良人听到熟悉的声音,侧脸看过去,惊讶地发现那人竟是孔小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