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一个时辰,一行太监便捧着红绸布木雕盘从圣宸宫往御膳房去。

    “俞司膳是哪位?”孙齐忠一挥拂尘,在众人探究的眼神中踏入御膳房。

    他此问一出,所有人便都看向正在角落默默做事的俞司膳,饶是俞司膳做好了准备,也不免有些气息不稳,脚步漂浮着走到孙齐忠面前道:“孙公公好,我便是俞司膳,敢问孙公公有何吩咐。”

    孙齐忠打量了两眼,满意地笑笑:“俞司膳好福气,你做的那道金丝云糕皇上十分喜欢,据纯月仪说,你花了不少心思,故皇上特令我赐你白银二十两,靛青细棉布一匹,银勺一对,俞司膳,赶紧谢恩吧。”

    碍着孙齐忠的面,旁人不敢窃窃私语,但从他们险些瞪出的眼珠子便知道,有多羡慕嫉妒恨。

    这可是皇上亲手赏赐的东西,即便是御厨,又有几个能得这份荣誉?

    再一想孙齐忠的话,就说俞司膳性格向来低调,怎么会突然转性去钻研讨好之道,原来是托了纯月仪的福。又想到之前石掌事确实有问过他们是否愿意为纯月仪做事,结果当时压根没人乐意,掌事就随便挑了两人,谁知道这就是一个一步登天的机会呢?白送给俞司膳这个木头人了!

    唉,悔之已晚啊!

    俞司膳努力克制住激动的心情,颤抖着接下赏赐。

    待孙齐忠走后,众人叽叽喳喳围过来,本来还是满嘴祝福,不知哪个缺心眼还是故意使坏,忽然提起佟司膳,说了句“哎,当时佟司膳不是也在嘛,怎么没有佟司膳的赏赐?”

    下一秒就有人嘲了一句“你做菜做傻了?佟司膳第二日便推脱了差事,还闹得纯月仪面上不好看,哪会有赏赐?”

    刹那,各类幸灾乐祸、同情、嘲讽的眼神一一砸到佟司膳的身上,佟司膳的脸顿时胀红转紫,眼眶瞬间就红了。

    俞司膳得赏时,佟司膳本就很是震惊、嫉妒,更有强烈的悔意,昨日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如此肆无忌惮,谁想到纯月仪竟然有这种本事!

    强烈的不甘后,她回想起昨日宁贵嫔夸她有眼色,仿佛在大海中抓住了浮萍,努力催眠自己——纯月仪身份低微,算不得什么,而宁贵嫔身怀龙裔,那才是可靠的大树。

    可就在她马上说服自己时,却被如此猝不及防地拎出来,仿佛扒光了衣服被钉在了耻辱柱上,在诸多同僚面前,被他们的眼光鞭笞,言语羞辱,情何以堪!

    佟司膳不过二十多岁,正处于面薄易冲动的时候,一时承受不住,呜咽着恨恨瞪了俞司膳一眼,掩面奔走。

    她失态地往住所跑去,不知道跑了有多久,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颇为熟悉的呼喊:“佟司膳!”

    她本不想理,可叫声持续了好久,且声音熟悉,她便努力擦干眼泪,回头见到宁贵嫔殿中的百合。

    百合见她眼眶微红,面露关心:“佟司膳,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被如此一关心,佟司膳的眼泪就像关不掉闸的龙头,哗啦啦下来一片,呜咽着道:“都怪纯月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