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挽棠眼前闪现那张怯懦的面孔,又突然变成了她嘴角带血死不瞑目的模样,一时心惊肉跳,竟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小主!”……

    等再次醒来时,纪挽棠已然躺在了床上,抬头望去,不远处多了座素净的檀木竹叶屏风。

    “醒了?”

    或许是听到了动静,一人从屏风外阔步走近,金色外袍熠熠生辉,高大的身影将纪挽棠笼罩在阴影下,给了她说不出的安全感,纪挽棠未语泪先流,直到靖元帝将她搂在怀中时,一声陛下才唤出口:“陛下,我好怕……”

    靖元帝低头见她白净的脸上一片泪痕,心像是被一只手攥住了般,难受得紧,一边怜惜地哄着她,一边冲外面发火:“一群废物,朕养你们有何用,竟让主子受这种惊吓,还不赶紧给朕去彻查!”

    有人护着,纪挽棠觉得好受多了,擦了泪抬头望他:“陛下,您日理万机,公务繁忙,怎么会来绛云阁,这里如此偏僻,若是误了陛下的事便不好了。”

    “你也知道这里偏僻,怎么什么都不跟朕说,好好一个月仪,身边就两人在伺候,唉,你让朕怎么放得下心?”

    说起伺候一事,纪挽棠又红了眼,拉着靖元帝的袖子颤抖问道:“梅、梅香真的……”死了吗?

    靖元帝顿了顿:“叛主的奴才,还记挂着作什么,你先前便是太仁慈。”

    “可毕竟是一条人命,毕竟伴了嫔妾两年……”纪挽棠黯然。

    靖元帝心中蓦地柔软,叹道她便是如此善良之人,将她揽进怀中:“这回便罢了,虽是罪奴,却有伴你两年之功,这两年,你着实受苦了。只是,往后万不可如此糟践自己心意,怎么可为一罪奴如此伤身。”

    纪挽棠垂眸听着靖元帝的说教,一副乖巧的模样。今日这晕厥确实是出乎她的意料,还以为身子已经无大碍,看来只脱离了病弱,需要继续调养。

    但她更介怀的,是何人下此狠手,竟要肆无忌惮要了别人的性命,后宫之中,如此不平静吗。

    她正神游着,忽听靖元帝叹道:“你堂堂月仪,身边竟只有两人伺候,连个答应都不如,真叫朕怎么说你好。苏福安,朕记得圣宸宫有个掌管瓷器的宫女,似乎很是细心妥帖,叫她来伺候月仪。”

    苏福安在外边“嗻”,纪挽棠在他怀里不知所措:“这、陛下……”

    靖元帝安抚似的拍了拍她有些瘦弱的背脊,继续道:“你身边宫女叫平秋是吗,那另一个便叫素冬吧,正巧凑了一对。朕记得月仪身边有六个宫女两个太监伺候,剩下的叫内务府给你补齐。这绛云阁实在简陋偏僻了些,苏福安,甘泉宫东侧殿是不是还空着,棠儿改日……”

    “陛下!”纪挽棠惊得一时忘了温柔,努力好声好气道,“瑶华宫的桃花林是嫔妾与您相识相知的故地,嫔妾舍不得离开,虽说瑶华宫偏僻,却不失静谧,还望陛下允嫔妾在此静养。”

    甘泉宫可是娴妃的大本营,她去了不是自投罗网嘛,陛下你可不要害我!

    虽说纪挽棠那种恋恋不舍的感情很是到位,但靖元帝却一眼看出了她眼底的惊慌忐忑。他本想着甘泉宫离圣宸宫最近,又缺侧位,此刻却由那抹忐忑联想到了与娴妃同处一宫的吴月媛,似乎有许久没有见过她了,不由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