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要不了多久,他会连这一点错觉般的痛苦都失去。

    他转过头,对随族老来的几个供奉道:“开始吧。”

    祛除魔蛊,需要他将这几天苦苦修来的饱含无情道气息的功力输进易潇的体内。心魔蛊喜爱亲近狂躁迷乱的七情。若把它喜爱的环境比作温暖灼烫的火山,那无情道的气息无异于冰窖雪窟,能将它活活冻死。

    而族老并几位供奉要做的,就是在心魔蛊垂死挣扎的时候封住它的去路,以免它狂暴之下,伤害易潇。

    这个过程持续了三天三夜,林岫的法力如开闸泄洪般,没有节制地往易潇的经脉内送去。他境界不稳,灵力也不如往日凝炼,此时便只能以量补质,到得最后半宿,他已是虚脱之身,全凭着毅力,才没在最后关头倒下去。

    在这样不要命的法力输出之下,易潇果然活了下来。

    心魔蛊在最后的挣扎之后,渐渐失去了生机,又被林岫以灵力逼出了易潇的体内。

    易潇猛然咳了起来,吐出一口腥红的血,再躺回去的时候眉头便舒展开来,脸上也没了那种异样的红润,隐隐有些苍白,气息却明显平稳了许多。

    林岫看了他一会儿,确定他性命无忧了,心里微动,茫茫然地想,这大概也就是他能为他做的唯一一件事了。

    而后他便眼前一黑,体力不支地晕了过去。

    两天后,易潇从长睡中醒来,只觉得许久未有过的精神奕奕,就像真的只是睡了一个好觉,做了一场好梦。

    他睁开眼睛,盯着床幔看了一会儿,想起十几天之前的事,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假如那只是梦的话,可真是一个美梦了。

    不过他知道那不是。

    那不是梦,是真实发生过的。

    他的心情愈发美了,试问世间还有比美梦照进现实更妙的事情吗?没有。

    即便没在床边看到林岫的身影,也没影响到他的好心情。他坐起身来,轻轻咳了一声,立刻便有小厮闻声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盆热水和新帕子,道:“易公子,您醒了。”

    易潇发现这是个生面孔,也没在意,含笑问他:“林岫呢?”

    小厮道:“我家公子他如今身体抱恙,不好出门,小的便是奉他的命令来伺候易公子您的。”

    一面说着,一面服侍易潇净面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