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谢谙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七天后,而江景昀叛逃回西北犹如在秋日里草原上滚过的火星,攀上秋风,烧了个红红火火,轰轰烈烈。

    “景王早在三日前就已经抵达西北永州。”无常走了进来,拱手道,“然则西北之事不容乐观,加之千秋国三王子有意帮衬江岳,西北大半官员都已被监视起来。”

    “玄虎营的一位副将严立听闻江岳派人追杀骠骑将军聂荣,便私下带人前去相助,然而还是叫聂荣误会了。他临死前连带着把玄虎营叛变的消息一同给传了出去。虽说此事能解释清楚,但严立未得旨意擅自带兵离开封地,已然是犯了大忌。”

    “而江岳此时带人守着永州管辖内的一个县城里,并且把城内的老弱妇孺都给绑起来挂在城墙上,扬言景王投靠朝廷,就此煽动百姓,事态就此胶着。”

    谢谙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瞪着房梁上绘着的蝶戏牡丹图纹,眼底的茫然如那滴入沸水里的墨汁,迅速放大,目光逐渐空洞。

    无常见他一声不吭的模样,眸里掠过一丝担心,心下一横,咬了咬牙,继续说道:“朝堂上传来消息,君上正准备派镇国将军施卫带兵前往西北。”

    “不会的。”谢谙终于开口了,“就算是让施卫去,也不会让他打前锋。”

    无常总算松了口气,接过他的话往下说道:“王爷何出此言?”

    “他在等我。”谢谙闭了闭眼,手指微微蜷曲着,眼底的恨意疯狂蔓延,把眼睛燎烧得通红。

    “西北之事爆发,外面皆传我是被二哥哥蛊惑了才会做出那些大逆不道的事。如今二哥哥回到西北,更加坐实了他叛国的罪名。事情来得太突然,大家都还是在热头上,自是义愤填膺,各种不平。”

    “依二哥哥性子,他此次回去定是会把江岳给活剥,然后迅速清理千秋国那位三王子布下的暗桩,连带着那位三王子也没有好果子吃。待所有事情结束后,他便会回来向朝廷请罪。其实根本无需朝廷派兵,只要二哥哥在,西北很快就会平定下来。”

    “一旦西北平定,世人便也开始冷静下来,会重新定义对叛国一事的看法。君上自是不会允许此事发生。是以他必定会让我带兵去西北,为的便是让百姓们清楚认识到,二哥哥这次是真的叛变。毕竟我在他入狱前那般维护,他却打晕我走了。在外人眼里,此举无疑是打了我的脸。”

    谢谙轻叹一声,幽幽道:“这样一来,我再带兵出征,在旁人眼里就会认为我默认了江景昀叛国的事实。”

    “就算等我们到达西北的时候已经恢复平静,届时也没有人会过多猜想,只会认为二哥哥是见事情败露后向朝廷示好罢了。”

    无常并不知道这里面藏有如此大的深意,心里对泰安帝的厌恶又深了几分。

    他张了张正欲说话,王管家正好从外面走了进来,说道:“王爷,宫里的薛公公来了,说是传君上口谕,着王爷即刻入宫。”

    “这不,现在就来了。”谢谙恰好捕捉到无常眸里的震惊,勾了勾唇,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对着王管家说道,“王伯,麻烦你给我收拾几套干净的衣裳。”

    王管家问:“王爷是打算去哪吗?”

    谢谙拿过一旁的外衫穿上,笑盈盈地说道:“去接二哥哥回家。”

    当谢谙走入瑶光殿的时候,圣旨已经拟好,跟他之前对无常说的一模一样,他为主帅,施卫为副帅,率十万大军前往西北捉拿江景昀,明日便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