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门口两人的头压得更低了。

    孟寒声收回视线,紧紧握住阮月想要趁机收回的手。她的手又暖又软,比汤婆子舒服的多,“不是要给本座暖手?你躲什么?”

    “奴婢粗心大意,恐怕伺候不好侯爷,侯爷还是让别人伺候吧,奴婢力气大,去种地比较好。”

    孟寒声发现,只有在阮月紧张的时候,她才会自称奴婢。其他时候,只要见他好说话,就是你你我我。

    孟寒声眯起眼睛,哼出一道鼻音,“力气大?那你完全可以白天种地,晚上伺候本座。”

    阮月的小脸瞬间白了,眼睛瞪得更大,紧张地看了一眼站在书房门口的金宝和张院判,忍不住还朝孟寒声双腿之间的位置投去隐晦地一瞥。

    孟寒声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知道阮月误会了他的意思,也不想解释,抽出手在她的腮边不轻不重地拧了一下,压低声音道:“要是伺候不好……那本座就把你这漂亮的小脑袋给摘下来。”

    目送阮月欲哭无泪背着锄头离开,孟寒声这才让金宝把一直等在外面的张院判领进来。

    年过半百的院判,战战兢兢走到书房中央,给了孟寒声磕了个头。看他满头大汗,脸色苍白,鞋面和衣摆上,溅了不少泥点,显然是来得很急。

    孟寒声知道他为何而来,缓步走到他的面前站定,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从张院判的头顶落下,“张院判,你胆子不小啊,敢给本座下毒。”

    “罪臣该死,还请摄政王饶了犬子,他对此事并不知情。”张院判以额点地,露出汗湿的后背,他现在还处在从儿子手里接过孟寒声写得那张方子的恐惧当中。

    孟寒声给他的方子不是什么药方,而是一份香料方子,跟他从儿子衣衫上闻到的香味别无二致。

    香料是无毒的,可是配合他喝下去的那碗汤药,就成了能慢慢将人置于死地的剧毒。

    本来这毒下得少,断断续续喝个一年半载,只会慢慢掏空身体,还不至于马上就死。但是有人不想要千辰侯继续活着,所以命他加大了剂量。

    张玉恒带回来的那张香方上,与之相应的香料,同样也超了定量。也就是说,这一副药下去,差不多能顶别人断断续续喝半年。

    故而,张玉恒回了太医院不久,就呕了一口血,彻底昏厥过去,这会儿刚服了解毒的药,还昏迷不醒。

    张院判来太央宫的路上,脑子里唯有一个念头,那便是他背地里做的事情暴露了,他的小命完了,或许张家也要完了。

    “你的确该死,不过你要是能帮我做一件事,我倒是可以留你一命。”

    张院判愣了一瞬,原本已经枯败的面色,顿时焕发出新的生机。但是他的脑子只是稍微转了转,那股喜悦便僵在了脸上。

    这件事情,如果必须要一个结果,那便是他抗下所有罪责,以身赴死,祈求孟寒声大发善心不再追究他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