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会盟的主要目标已经实现,但武关之盟还是要继续办下去。

    列国的君主们不是傻子,昨夜楚营的动荡都被他们看在眼中,昭王在事后必须作出哪怕只是安慰性质的敷衍解释。

    君主们可不是能够随意呼来喝去的下人,况且昭王还想着趁此次会盟的良机宣扬屈原的弑君逆举,以此来为昭国伐楚的正当性背书。

    虽然重伤在身的楚王势必不能出席接下来会盟的情况,必然会让诸王疑虑重重,但扶苏相信,以王上与甘茂的手段,压制些许不和谐的声音易如反掌。

    之所以其中没有提扶苏的名字,是因为这接下来的会盟,与扶苏已经没什么直接关系了。

    扶苏原本对于战国的“g7高峰会谈”还是挺感兴趣的,然而一封突如其来的噩耗,打乱了扶苏的安排,促使他提前回咸阳。

    老国尉司马错病重难反,如今已在弥留之际。

    三朝重臣病危,昭王耽搁在武关分身乏术,那么作为一国储君的公子扶苏,自然对于代王探病一事责无旁贷。

    况且无论是老国尉对国家的劳苦功高,还是对他扶苏个人的提携爱护,扶苏于情于理都必须赶回去送老人最后一程。

    草草安顿好诸般事宜,与母亲简单辞别之后,扶苏又只带了几个贴身护卫便再次轻装上路了。

    原本是要与母亲就楚王之事再多做沟通的,此时却只能先押后再议了。

    一路上风餐露宿,除了必要的马匹修整,扶苏一行几乎是昼夜兼程,才在三日之内赶回了咸阳。

    一入城,来不及换一身衣服的扶苏便带着仆仆风尘赶到了国尉府。

    除了嫡孙司马靳远在韩国之外,司马家的孝子贤孙们跪满了国尉屋外的院子,都在默默啜泣,这让扶苏心头一紧,只怕自己快马加鞭却还是晚了。

    只当一脸哀容的家老来请,扶苏才知道老国尉还在。

    稍稍整理了下心神,扶苏便在家老的带领下走进了屋子。

    盖着厚厚帷幕的屋中昏暗闷热,不远处还煎着分辨不清成分的中药的锅子药味浓郁,将扶苏熏得头晕脑胀,心中烦闷欲呕。

    然而这一切不适,都在看到床上那个身影之后被扶苏完全抛到了脑后。

    “公子到了。”

    随着家老的低声呼唤,老国尉耷拉着的厚重眼皮颤抖了数下,才缓缓睁开,骨瘦如柴的右手手指费力地朝扶苏的方向抬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