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书房的里屋,是一间寝阁,璎珞银勾高高挂起的床帐,叠放得整齐的枕褥,收集得干干净净的桌几,息了熏香的小兽铜炉,倒也整洁。

    夜鸣珂就靠在那门边墙上,侧耳聆听,外间的动静。

    小心脏扑通扑通的,有些个小兴奋。

    既有身处男子寝房的新鲜,又有偷听人家墙壁的刺激。

    手边上靠墙,有个衣架,还挂着那人的外袍与狐裘,隐隐有些衣香袭来,有种如麝的男子气息,还有些像果木花香的味道,清淡却提神,不似京中贵家喜用的甜腻熏香。

    不过,那外间有一搭没一搭的叙话,却更是提神!

    “……”

    “晏哥哥进宫替爹爹求情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今日下午,罢官制也下到了府中,爹爹本想亲自登门道谢的,可在病中,出行不便,遂特地让我今夜前来,表示感激之情……晏哥哥救命之恩,我们全家都没齿难忘……”

    “语微不用客气!老师为先皇修陵寝时,决定将墓室上挪一百步,我明知不妥,却未能及时阻止,已是深感愧疚,怎敢再受谢礼……”

    “那是爹爹求功心切,怎么怪得了晏哥哥?当时,晏哥哥是提醒了爹爹的,说那高处未经钦天司勘察,恐有不妥。我在一边,都听见了,是爹爹心存侥幸,不听罢!”

    “总是未能为老师尽一份绵薄之力,心中自责不已,如今做一点力所能及之事,让老师能够免于那渡琼海涉鲸波之苦,也是天经地义,所以,这礼,我确实不能收。”

    “其实呢……这也不能完全算是谢礼,这是爹爹给我的定亲之礼!”

    “……”

    晏西棠似乎怔住了,一时没了声音。

    夜鸣珂也怔住了,算是见识了这种豪放的贵家小姐,竟然可以自己上门,给自己说亲的。还有那话赶话,步步逼的技巧,也真是大开眼界——

    “这是我家祖传的墨玉,价值连城……”

    “那我就更不能收了!”

    “晏哥哥是还在思念过世的妻子吗?可这日子总得继续,如今三年守期已过……”

    “不是……”

    “众人皆传,晏哥哥进宫求情,让容家老少眷属可留京中,是念着要娶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