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徒丹基未成,他走火入魔后,缘何能杀得了这一百二十人?”

    谢迢之沉默了半秒,缓缓走到了桌前,端起铜煎茶壶,倒了两碗茶:“此事怪罪于我,是我吩咐金桂芝带着一队人马前去。”

    这一百二十人,俱都是凤陵仙家和蜀山的小辈,只有金桂芝一人算得上如今凤陵仙家中流砥柱的年轻一辈。

    从扶川谷中侥幸捡回一条命,金桂芝受伤不轻,如今还在调养。

    “战场上刀枪无眼,我已愧对掌教在先,倘若有个闪失,又害死了掌教这唯一的爱徒,迢之心中愧疚难安,故而这回扶川谷之役,未敢派出境界已有所成就的弟子。”

    “是我估算有误,”谢迢之皱眉道,“高估了金桂芝一行,也低估了常清静,这才导致扶川谷一役伤亡如此惨重。”

    “后续安抚死者家属赔罪道歉种种事宜,凤陵仙家会一并承担,毕竟,常清静入魔确是凤陵步步紧逼所致。”

    张浩清闻言,端起茶碗,将碗中茶汤一饮而尽,叹息了一声:“说到底都是造化弄人,尘缘未尽。”

    情之一字,有又谁能说得清呢?

    谢迢之承认,忘情水解药具有副作用,药既是毒,这解药喝下去,这解药的原理本是为了强化人心头爱恨,促使人回想起过往,这就导致,恩恩怨怨,爱恨情仇,都会遭到反噬与加强。

    张浩清本来只担心常清静与那小狐狸纠缠不清,然而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

    他原谅那小狐狸原谅得太过平静,他性子一向孤高,极为高傲,受人欺骗后绝不至于如此轻易就低头,倘若他真爱这野狐狸,那绝不至于如此平静。

    可常清静偏偏如此轻而易举地救原谅了她。

    常清静他太镇定太平静了,平静地有些不正常,平静地甚至像是在“粉饰太平”。

    张浩清活了近八百年,他少年时天纵英才,根骨绝佳,百岁入道,直至今日,入道也近八百年,素有半步神仙之称,于人间世事看得透彻。

    那个叫宁桃的小姑娘死后,敛之甚至在刚醒来的刹那,记忆都发生了错乱,到现在这般平静,要不是大悲大恸,哀大莫过于心死,要不就是淡漠得近乎不近人情。

    但就他对常清静这极重情义的性子了解而言,恐怕不会是后者。

    辞别了谢迢之之后,张浩清未走出多远,便看到了孟玉琼走上前来。

    “掌教。”

    “玉真身子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