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光,”电话里陌生又熟悉的妈妈对她说,“你爸爸死了。”

    你爸爸死了。

    夏光的童年,在听到这句话时,彻底的,永远的结束了。

    ……

    “那时候所有人都告诉我他是病死在监狱的,我信了。”高烧中的夏光说话有气无力,没有哀伤的情绪,平静的像一湖死水,“直到我上初中,有个人告诉我,其实他是自杀。”

    “他在我妈改嫁的第二年,趁监守人员疏忽藏进了袖里一根筷子,然后在那天午夜,拿筷子刺进了自己的喉咙。”

    朱鱼的泪在眼眶里汹涌,强行憋着不让它跑出来,哽着声音说:“我听柚子说了,你这趟去山东,就是因为怀疑你爸当年是被冤枉的对不对?”

    遥远的二十年前啊,那时候摄像头都还没有普及,医学鉴定也不发达,冤假错案简直多如牛毛。

    “之前只是怀疑。”夏光将脸从朱鱼颈间挪开,“这回确定了。”

    窗外月光照亮大地,照见了满地颠沛流离。

    天不亮时警察局迎来了位不速之客,一名穿着破旧黑袄,额头有胎记,走路颠簸的老人。

    值班的小警察打了个哈欠看向他:“什么事啊大爷?”

    老人双目浑浊,没有哭却淌着泪,哆哆嗦嗦道:“我叫张强,我……我是来自首的。”

    当时在小卖铺里那个年轻高大的小伙子拦住他只对他说了一句话——“你得跟我去见个人,不同意我把你敲晕也得带你去。”

    他顿了顿神,说我跟你去,转身又把刚买的百草枯退掉。

    活到这把岁数,家人亲人死的死散的散,对社会没有了半点价值,别说带他去见个人,就算带他去见个鬼,他也没什么不敢的。

    他和素不相识的小伙子踏上了去青岛的列车,小伙子说他叫方杨生,是在杭州长大的山东人,还给他买了泡面和矿泉水,说先让他随便吃点,下车再带他好好吃饭,青岛别的不行,海鲜真不错。

    气氛轻松到活似晚辈带长者外出旅行。

    车厢里人稀少,窗外风景变化万千,方杨生吃着火腿肠,说话不轻不重:“我有个朋友,运气不大好,七八岁的功夫爹死娘改嫁,她妈把她从小当兔子放养,钱管够,死活随意。”

    “我也不知道她小学六年的寄宿生活是怎么过来的,反正性格跟葫芦有的一拼。初中三年,我和她没怎么搭过腔,只记得她独身走在校园里,就像一个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