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光皮笑肉不笑扯了下嘴角,走过去一把掐住“帅哥”的小细脖子,“能耐了啊,打电话都不接,我以为你被这山上的野猴子叼跑了呢。”

    “野猴子在峨眉山,不在泰山。”理科生的严谨让宋舒幼挨揍不忘找茬。

    应该是碰上大学生毕业旅行,烧烤摊上人声鼎沸,啤酒一箱一箱的上,乐得光头老板眼睛睁不开。

    宋舒幼恬不知耻地过去蹭了两瓶酒,举着酒瓶子给人家小年轻灌了好一顿毒鸡汤:“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

    给夏光恶心够呛。

    淘宝五毛钱一个的铁盘子里躺了半斤牛肉串半斤羊肉串,老板觉得短头发的“小兄弟”脾气讨喜又送了十串鱼豆腐,加上夏光又点的几盘素菜,巴掌大的桌子上基本没余地。

    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这里的小吃口味肯定不怎么样,但夏光和宋舒幼从小在中国的美食荒漠长大,长大之后姓宋的又去国际上的美食荒漠留学,现在看见烤串比看见她爹都亲。

    何况还累了一下午。

    “感觉这次回来你怪怪的。”一瓶酒下肚,宋舒幼说话有点飘,“展开说说?”

    夏光这个人从小到大都不爱说话,但自从写之后时不时就会跟宋舒幼分享她对于情节和人物的想法。大概作家的倾诉欲和刮风下雨一样都是不可抑制的,别管什么鬼脾气。

    可今年宋舒幼回来这姓夏的连个屁都没放过。

    她的情节人物呢?

    夏光抬头看天,想象漆黑的夜色是巨人的斗篷,人类都是斗篷下的跳蚤,一只大手拍下来,全部玩完。

    低头,耳边嘈杂。

    “没什么,最近没灵感而已。”她喝了口农夫山泉,看向宋舒幼,“我倒是觉得你比以前开朗了很多。”

    她还记得六年前在萧山机场,这孙子血红个眼睛跟练邪门武功堕入魔道了一样,连呼吸都带着一股子戾气。那时候她送她登完机,坐在检票厅听到飞机起飞,她陡然生出一种错觉,她觉得宋舒幼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白驹过隙,事隔经年。

    “不想折磨自己了。”宋舒幼举着两个酒瓶子对碰了一下,笑起来双颊陷下去个小酒窝,“人得学会和过去和解。”

    “也是。”夏光咬了口干干巴巴的牛肉串,“毕竟都一把年纪了。”

    宋舒幼一头短毛“蹭”地立起来,见鬼似的看夏光:“别别别,把那个‘都’给我去掉,有年纪的是你别带上我,二十七这么好的岁数被说成一把年纪,你让三十七岁的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