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朝廷征徭役时,傅松并没有怎么往心里去。

    屯里每年都会有去服徭役的人,无非是修桥、修路、挖河,顶多去半年就回来,虽然一文钱也没有,但是没有生命危险。

    当然,听老一辈人也说过,如果碰上打仗,还会征新兵,凡是大周朝的子民,都有义务去服兵役。

    服兵役也是徭役的一种,一般是三年,也有的在军中有了出息升了官职不回来的,但那都是极少数的人才有这样的造化。

    因此,里胥李勇生在他们临走时,还安抚他们,说现在不打仗,你们赶上了好时候,只是出把子力气就能须尾的回来,知足吧。

    因此,傅松临走时还安慰媳妇薛一梅和父母,说顶多半年,他就能回来了。

    其实,傅松临走时傅家在靠山屯的日子也还过得去,家里有五亩地,去除赋税虽然不够家人的口粮,但他和父亲傅有海采摘山货之余,秋冬时节也会去山里打猎,日子也不是太难过。

    只是因为姜士贵觊觎母亲的颜色被他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之后,虽然表面上姜士贵怕了他,可是,自己去镇里卖山货时,总会遇到各种找茬的,时不时的就会打一架。

    而每次打架对方都会出动至少十几个人,自己虽然不怕他们,但双拳难敌四手,每次自己都会伤痕累累。

    他知道姜士贵在镇里有后台,仅凭着傅家一个小小的农户,根本不能和镇里那幕后之人抗衡。

    他不怕姜士贵对付自己,他担心自己走了姜士贵的人会找家里人的麻烦。

    还是父亲安抚了他,说咱家也不招惹他,总不能他带着人就明晃晃的上门来找茬吧?再说,不还有张家吗?

    傅松知道,之所以姜士贵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付他,就是因为有张家给他做后盾。

    虽然他知道傅家有事张家不会袖手旁观,但还是在临走时拜托了张敬信和张松源,求他们照顾一下家里,这才安心的走了。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去修河堤,竟然是另一番天地,一个他之前绝对想不到的境况。

    官吏贪墨成风,根本不管下面河工的死活,河工们饭都吃不饱,每天饥一顿饱一顿的,还要干八个时辰的活儿,很多人都累垮了,很快染上了风寒。

    那些官吏不仅不给治病,还将活着的病人扔去了乱葬岗,那些人也由此丧失了性命。

    靠山屯去的十个人,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保住了性命,其他九人都没能活下来,这还是他因为自小跟着张家人练武,人又机警,才九死一生的捡了条命。

    让他感到惊心的是,修河堤的原料只是沙土,里面没有掺杂白石灰和粘土、米浆等东西,就那么凑合上了,将来能抗住洪水吗?

    这些自然不归他管,只是让他恐惧的是,河堤修完了,却不让活下来的人们回家,而是被副武装的兵卒押送至一个隐秘的山沟里,去挖铁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