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澄睁开眼,见桌上还亮着的油灯,便有些不情愿地坐了起来,其实,他没打算真睡,就想喘口气,顺便自我检讨,反思一下自己这几日,费力不讨好,甚至有些狼狈的行为。

    门外声音不断,源澄揉揉太阳穴,思忖片刻,就大致猜到了格桑来找自己的缘由。

    本来,源澄已经做好了,见上最后一面的准备,上一次,他和“公子“在黑暗中诀别,虽然刺激,但现在回想起来,都未能好好看看对方,不免有些遗憾,所以这一次,他想好好的告别。

    然而,今日在驿馆,源澄却连陶悕雪的面都没见上,当时,他一时置气,想刺激一下对方,就临时做了一个决定,而且,还只告诉了秦叔。

    虽然源澄这话,是当着大家的面,但一开始,是秦叔先提起了玉簪的事,或是不想惹人非议,他便压低了声音,源澄自然也是,所以,那话旁边的人应该也没怎么听清,包括格桑。

    但很显然,源澄失败了,在格桑到来之前,他的房门都是冷冷清清的,而且,随着夜色愈浓,希望也在渐渐消失殆尽。

    “澄公子,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明天就要走,怎么都不告诉我!“格桑已经嚷了起来,”你再不开门,我就闯进来了啊!“

    源澄冷着脸,薄唇紧抿,的确是他的疏忽,回到后来,他就一直心念一人,也不敢出房门,现在又心中郁气,只想着一个人静静。

    身份摆在那里,格桑也不敢真的破门而入,正当他在外头抓耳挠腮时,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澄公子!你怎么这么慢啊……“格桑忍不住抱怨,但看到源澄的脸,他又立刻露出笑容,还晃了晃手中的囊袋,”我能进来吧……“

    格桑本想着,若源澄不让,他便强挤进去,但源澄似乎有所预料,门只看了一半,空隙也都用身体抵着,他别无他法,就只好开口询问了。

    源澄本想跟格桑在门口说清楚,但看到他手中的囊袋,还听到了“哗啦“的声响后,就改变了主意。

    “请吧,我也有事要跟格桑大人说。“源澄大开房门,侧过了身子。

    被源澄称为“大人“,格桑有些受宠若惊,赶忙摆摆手,进了房门,迅速环顾屋内,书案是空荡荡的,木箱子也排列整齐。

    “澄公子,你真的就要走了?“格桑睁大了眼睛,一脸真切地问道。

    “嗯……”源澄点点头,还朝格桑行了个礼,“下午忙着清点货品,疏于转达,还请大人见谅。“

    其实,源澄也差不多,在沙陵城待了有半个月了,格桑知道分别之日将近,但也没想到,就会是明日。

    “澄公子,你……也不用这么见外啦“格桑瘪着嘴,有些不舍,”我只是觉得有些突然……你看,你今天刚从秦叔那里收了货,也不用就这么着急,第二天就马上离开吧……“

    “秦叔的货品,已经是最后一批了,之前,就晚了几天去取,已经耽误了些时间,现在既然拿到了,也就没有留下的理由了。”源澄不紧不慢地说道。

    关于这延迟的三日,那天出了驿馆,格桑就问了缘由,但都被源澄搪塞了过去,他本打算这几日,暗中留意源澄的举动,但不巧,有几名衙役闹肚子,他不得不留守官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