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郁郁着正要点头,黄大娘却又先否决了自己的提议:“不成不成,阿井昨儿累了一夜,得歇着。你怎地起也起来这般早?快回去再歇歇,歇的越久越不容易折财,越能发财。”

    黄大娘想要陶蓁稳扎稳打、一步步扭转“折财”的命运是可以理解的,可是,什么阿井累了一夜,吃瓜人的这种猜度要不得。

    她正擦洗了脸,要同黄大娘说上一说,梳子在外头欢呼一声:“呀,得亏了东家,咱水井掏洗干净了!”

    怎么就又“得亏”她了?

    她一边拢着发髻一边迈出门槛,梳子已一蹦一跳过来,欢喜道:“东家,方夫子说井水已全都干净,今后我们再不用去外头借水啦!”

    方夫子打发了几个杂工离去,等在后厨门口。热的假发髻都戴不住,拿在手里扇风,已长出寸许的短发在日头底下汗津津,显得有些意气风发。

    陶蓁向他努努下巴:“说说,你到底是如何判断这井水干净的能入口了?”

    方夫子满脸的得意:“说出来你能叫我一声爷爷。告诉你,我日日前来都带着屎壳郎……”

    陶蓁同梳子齐齐后退一步,黄大娘正巧听闻,连忙斥责:“我们这里是饭馆,不是茅厕。你将那玩意儿带进来,若是生了窝,不是害我们?”

    方夫子便不慌不忙摆摆手,“你们且听我说。生窝的不在你们这里,在我那赁的小院里,足足有一大窝……”

    陶蓁同梳子又后退一步。

    “自咱们饭馆的水井被龌龊鬼投了屎,我就一直在用一个法子测试井水可干净——放饿了几日的屎壳郎在井沿上。前几日但凡放上去,屎壳郎就似闻到了人间美味,拼着闯着想往井中去,一直到昨日,都还是如此。可你们猜方才如何?”

    他兴奋的一拍大腿:“屎壳郎往井沿上一放,绝了,它一点反应没有,就跟没闻到一个样。你们说,我聪不聪明?”

    陶蓁听得瞠目结舌。

    这么恶心又新奇的法子,到底是如何想出来的?

    她狐疑道:“万一那屎壳郎正正好瞎了、傻了、快死了,给不了你正确的反应呢?”

    方夫子得意的晃晃脑袋,“我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故而,每日我身上带的都是两只。你们不信,跟着我来看!”

    他撩起冬衣便往井边走,一只手摸进衣襟,掏出个小木匣。

    小心抽开木匣的盖子,倾斜匣身,便倒出个两个黑梭梭的屎壳郎。

    他徒手抓住两个屎壳郎,都放在井沿上,那两个屎壳郎却似无头苍蝇一般乱钻,并无一个要往井里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