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跳梁小丑和深水大鳄的轮番蹂躏下,整个职业书画市场就是一个无底深渊,没有人拉着的跳进去,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除非运气特别得好。

    当然,书画市场主要还是看作品质量的,可打眼一看,每年成交的现代书画作品那么多,天价不少,可能入眼的有几件?反倒是一些不太起眼的小展会中偶有精品出没,可惜数量太少了。

    其实看一个行业的兴盛与否,别看能赚多少钱,要看能有多少顶梁柱一般的人物。

    现在的书画圈里,能算得上是架海紫金梁顶天白玉柱的有人?尤其是年轻一辈之中!

    徐景行就算没有出去闯荡过,打眼一瞅也能看个七八分透,也正因如此,他根本没打算走职业书画家那条路子,没别的原因,就是觉得没意思,他才不稀罕跟那些跳梁小丑们在一个盘子里抢食吃,赚的那点钱还不够丢人呢。

    所以,他想要成为职业画家的想法,顶多算个小小的恶趣味,从连老爷子身上占便宜的恶趣味——你让我给你作画?好,我就让你帮我扬名。

    想到有趣的地方,他的嘴角忍不住流出一丝笑意。

    连老爷子眼睛还挺好使,纳闷的问“你笑什么呢?”

    “没什么,没什么,”他连忙摆手,“来,作画作画,安心,磨墨,老爷子,你想要什么样的题材?”

    “没有限制,随便挥,简单吧?”

    “简单?对大多数人来说,命题作文更好写吧?”

    “嘿嘿嘿,简单也好,复杂也罢,反正任务是交给你了,至于你怎么完成,自己看着办,”老爷子得意的说道。

    徐景行想了想,“也行,不过不管好坏,您都不能嫌弃。”

    “那要看我的心情如何了,”老爷子更加得意,看到徐景行那越郁闷的神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心情也好了许多。

    徐景行摊开四千多一刀的红星生宣,在几十块钱一件的瓷质墨盒中调好墨汁,捏起二百多一支的湖笔,凝神沉思片刻落笔纸上,墨与纸的交融,瞬间绽放出一朵朵墨色的花朵,在宣纸上盛开的同时,也夺走了安心和连老爷子的心神。

    在二人眼里,此时此刻的徐景行就像一个神奇的魔法师,举手投足之间便能演绎出绚丽多彩的大千世界,让人为之神动。

    连徐景行自己也有些失神,因为他也被自己的状态给吓了一跳,因为他在落笔的瞬间,放佛进入了一种非常玄妙的状态中,在那么一瞬间他的眼里、脑子里甚至整个世界里都只有手里饱蘸浓墨的猫笔和光洁平整的宣纸,当笔尖与宣纸接触的瞬间,当墨汁在宣纸中晕散开来的瞬间,时间放佛变慢了许多。

    不但如此,在他的感觉中,宣纸放佛被放大了许多倍一般,他甚至能“看”到墨汁与宣纸接触时顺着宣纸的纹路晕散开来的全过程。

    那种感觉要多神奇就有多神奇。

    因此,连他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回过来神再看宣纸上的墨渍,看似无头无尾的孤零零一团,却透露出一些很特别的感觉,放佛能通过这一团墨渍想象到整幅画的全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