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张大年这才寒着一张脸,冷冷的说道,“既然事情已经到这个份上了,之前的事情多说无益,我也就不再多问了。现在,我只是问你们一句,这些新腌的萝卜你们准备怎么处置吧?你们可要想想清楚了咱们福详可是第一家收了你们萝卜条的,要是没有我张大年,你们蓝家的萝卜条说不定还在缸里存着呢,更不用说置办车马了!”

    张管事这么快就打住了方才的话题,言辞之间只是提及福祥给蓝家带来的好处,却不再是方才那副气急败坏的痛斥了,反而话里话外的让蓝家记得福祥和他张管事的好处,透露出继续收购他们现在腌制的这一批萝卜干的意思。

    云芳心头急转,已经明白了张管事这是已经冷静下来了,重新又恢复了他一个大管事该有的沉稳和谋算。

    不过,张管事刚才发了那么一顿的邪火,也多少让云芳听出了一点门道来。但是,云芳也从张管事暴怒的只言片语里知道了幕后之事事关重大,肯定是不足为外人道的。

    愤怒的张管事一时没有防备说出了这么多来,对于云芳一个封闭山村里的丫头来说已经是特殊情形下老天的恩赐了,她实在不能得陇望蜀的探听太多,否则的话只会弄巧成拙,让张管事防备了自己,更不利于蓝家今后的生意。

    因此,当张管事冒着冷汗打量他们的时候,云芳适时的作出了茫然无措的模样,成功的瞒过了他的眼睛。现在,听他他重新把话题转回了眼前的萝卜干上,云芳自然明白了,方才的话茬决不能再提起。

    略略的咂摸了下张管事的问话,云芳抢在了爹说话之前,赶紧恭敬的说道,“咱们蓝家上下都感激着张管事您的成全,时刻也不敢忘了您老的嘱咐。咱们蓝家这一季里只给您提那些功萝卜条,再也不会和别人做这方面的生意。”

    “嗯,”张管事的脸色一缓,声音也柔和了许多,缓缓的说道,“你们还能这么想,很好,很好。你们能想着自己答应过的事情,我也不能让你们吃了亏。只不过,你们这一次的货有些大,我们福祥也一时吃不下,这事得慢慢的来,从长计较。”

    云芳知道张管这是还误会着呢,他还以为那些大缸都是放的原来那种萝卜条呢。不过,云芳并不着急着点破这一点,而是故意做出了一幅惊奇的样子,无邪的说道,“咦,好奇怪啊,张管事你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咱们不是早就说好了么,你们只要七百碗萝卜条,剩下的那些萝卜天让我们自己处置的么?”

    “你?!”张管事刚刚好转的脸色立即又沉了下来,抬手指着云芳,有些哆嗦的说道,“你这个丫头敢哄我?!事情都到了这种地步了了,你竟然还满口的胡话,真当我自己没长眼睛么?还是当我是给没有气性的土菩萨?!”

    说着话,张大年一伸手,从背后的大缸里抓出来了一把东西,气呼呼的举了起来,高声的喊着,“你看,你们自己看,这些都是什么?!”

    “是啊,请张管事自己看看吧,这是都是什么呀?”云芳上前了一步,有意无意的挡在了爹娘的面前,不急不躁的说道。

    其实,张管事一把手伸进大缸里的时候,他就有些迟疑了,蓝家以前的萝卜条都是腌在料水里的,即使承到碗里以后也都带着料水呢,这样可以一直保持好几天的新鲜和饱满。

    可是,这一次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他把手伸到大缸里之后竟然没有感觉到有料水,只是有些软绵的东西。

    听了云芳那不急不慌的话,张管事心头更加疑惑,他这才把目光转移到了自己的手上,一看之下,张管事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只见自己手里握着的不是那水润饱满的萝卜条,而是一个个绵软蔫巴的萝卜干。他虽然不知道蓝家萝卜条的腌制过程,但是经手卖了这么多的萝卜条了,他知道这些决不是他们蓝家卖给自己铺子的萝卜条,这一点他时百分百能肯定的。

    “这,这,这,……”张管事看直了眼,结结巴巴的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这是些什么东西啊?你,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这是萝卜干啊,”云芳一脸的明知故问的样子,高扬着小下巴,脆生生的解释道,“这就是那些人家不要的蔫巴萝卜,咱们拿来洗干净了晒成了干啊。咱们松坡屯的人们忙活了足足两天才把那些蔫巴萝卜塞到这些大缸里的呢,张管事您要是早来一天,就能亲眼看到咱们忙活呢。”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张管事的气一下子全消了,他讪讪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掌,不好意思的说道,“蓝家果然是守信之家,是老夫小人之心了,请蓝东家不要往心里去,老夫我在这里给您赔礼道歉了。”

    说着话,张管事真的已弯腰,郑重的对着蓝家人深深的一躬到底。

    一天云彩满散,蓝家和张管事都不在提起这个茬口,张管事妥妥当当带着七百碗萝卜条赶回了县城,蓝家和福祥的合作也算告一段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