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晓菲恢复知觉时,眼前的深黑一点点变成了隐约的昏黄,一股冰冷空气袭入鼻腔,凉得她一阵肺疼,整个身子都忍不住跟着颤抖,然而她想动却动不了,全身好像被冻僵一般,躺在同样冷而硬的未知地方。她听见耳边传来一男一女的谈话声,声音很低,她只隐约听见“埋”“扔”之类的字眼,偷眼一瞧原来是两个古装打扮的中年男女凑在一起。来不及思索前因后果,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些不曾见过却像亲眼目睹的画面,内容是眼前这对男女苟合被她发现,随后那男人恶狠狠掐着她的脖子,而妇人在旁边焦急拉扯,最终她便两眼一黑没了知觉。奇怪,这是梦吗?秦晓菲正想着,看见男人站起身来,她下意识地合上眼一动不动。“要我说就该这么干,把这小妮子扔到后山去,这寒冬时节还怕饿狼撕不碎她!”男人说着伸手来探秦晓菲的鼻息,秦晓菲连忙屏住呼吸,男人探了一阵子收回手去,却把一块布扔上来将她整个人都裹住,随后往肩膀上一甩,扛大米似的将她扛走。“小心点儿,把这个钱袋一起扔出去,到时候别人问起来我就说她偷了银子逃跑出去了。”男人一路扛着秦晓菲,顶着风雪走了很远,起初秦晓菲还在感叹自己这个梦实在太长太真实,甚至妄想用自己平时的改梦技能结束这段噩梦,可当男人走在不平路面上,起落之际肩胛骨撞得她胃痛如绞,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回不去了。冷风在耳边呼啸肆虐,隔着衣服照样冷得她肉疼,一开始只是装死不说话不动弹,可后来她痛得连咬牙和哼哼都做不到,几乎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冥冥之中,仿佛有人在控制她的思想,她莫名想起一些人,一些事来。秦笑非,雁落青岗寨寨主秦一刀的养女,年方十五,因为无意发现养母和养父的兄弟苟合而被活活掐死……“我是穿进了重生游戏,还是做梦?”秦晓菲迷迷糊糊地想着,忽然猛地被甩在地上摔了个嘴啃泥,她还来不及好好感受疼痛,腰间又挨了重重一脚,随后她感到裹在身上的布被扯开,男人抬手大力一抖,她便顺着山坡骨碌碌地滚下去。即便是滚在被雪覆盖的陡坡上,也免不了被山石树木撞疼。“老子去你个仙人板板……”“啊啊啊疼!这什么游戏也太真了!”原本已经被冻成木乃伊的秦晓菲生生被滚下坡的速度与激情吓得清醒过来,然后悲剧地发现自己成了一个雪球,并且猝不及防重重地撞在一棵大松树上。“砰!”雪球迸裂,裹在雪中间的秦晓菲也不幸地撞上树干,随着从身体里发出的骨骼响声,剧痛传遍全身,冻得浑身打颤的她连呼吸都不顺畅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秦晓菲挣扎着支起半个身子扫视周围,只见夜黑风高,大雪漫天,树影参差,萤火……等等!这绿色的是什么东西!一对,两对,三对,越来越多,越来越近!尽管风雪模糊了她的视线,耳朵也冻得嗡嗡响,这么多狼发出来的低吼声,她还是听得到的。传说中的,开局即决战?“我的天啊……这个梦什么时候能醒?我才三十二,我没谈过恋爱我不想死啊拜托了……”秦晓菲心里一万个拒绝,可是无论这是梦还是现实,她都没法反抗,因为她现在又痛又冷,连眉毛都被雪花糊住不能移动,就算想跑也跑不了。有句话说得很对,遇到猛兽的时候最好不要跑,用无所畏惧的眼神盯着它,这样会死得比较有尊严。狼越来越近,至少有十几匹,从前左右各个方向靠近,暗夜里绿莹莹的眼睛显得很是诡异,秦晓菲还没想清楚自己是怎么到这儿来的,面对这一对对绿眸,已经开始联想自己会被撕成多少块,最终又会剩下些什么了。狼圈越缩越小,好处是没有刚才风吹得那么冷了,坏处是秦晓菲已经慌得心都要炸了,浑身止不住地发抖,脑子也空了。想不到她堂堂一个医生,一个法医,平生从未坑人害人,生命竟然要以这种方式结束!“狼哥,不要,别过来啊……”眼看头狼走上来,秦晓菲害怕得闭上眼睛,勉强咬牙准备接受撕咬,这种猛兽的攻击力凭她这副小身子连三分钟都撑不住。这一口咬下去,梦应该就能醒了!秦晓菲自欺欺人地想着,涌出两行眼泪,却又很快被冻结,她想眨一眨眼睛却也不能了,只好这么听天由狼。忽然有震耳欲聋的狼吼传来,秦晓菲却感觉不到哪里被咬得痛,心里暗自庆幸自己早已被冻得失去了知觉。可是她没想到的是,随后身边传来猛兽撕咬恶斗的嘈杂声响,她心想是狼群在争食她的肉,也便不想理睬了,索性靠着树干任由时间流逝,默默思索着人生的意义。等这个梦醒了,她一定要去好好地谈一场恋爱,如果没有她喜欢的人,谈不到也没关系,一个人也要快乐生活长命百岁自然死亡。意识再次模糊起来,不由自主地,一些更远的记忆被秦晓菲感知到,但她根本就不在意,这个梦给她唯一的教训就是下次再参加冒险游戏一定要注意安全,最好是找个靠谱的队友一起,那样碰到大雨也不会蠢到去那么高的山上爬了。而在秦晓菲没看见的现实里,一匹白狼站在她身前护着她,拼命地撕咬着进犯的狼群,一口咬断一匹狼的颈子,一直到狼群中没有狼敢再靠前,它才咬住秦晓菲的衣袖将她拖离。秦晓菲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这里异常拥挤,以至于她连扭一扭身体都难,虽然人醒了,手脚还是冷得痛,但总好过梦中那样的严寒。这是什么地方?她伸出手摸到自己的身子被温热的一团毛围绕着,以为是自己养的拉布拉多,便没有推开,只是闻着这股潮湿的异味,怎么想怎么不对劲……“这是什么地方啊,我家没那么臭,床也没这么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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