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点功夫,宁母已经进了屋,屋里空荡荡的,原先一家人用不过来的空间,此刻便显得宽阔起来。

    肉眼可见是,半木制结构的堂屋,左右两侧除却原先挂着的画像照片,现在又多了不少奖状、表彰,原先用来供先人的桌子,旁边还摆了一列搪瓷杯。

    搪瓷杯底色是白的,碗口和底镶着条蓝边,上面的花纹式样挺老,都是常见的,本来是空白的背面,是红色手写字体的表彰内容。

    如果走近看,便会发现上头全都是先助学之类的话。

    现在家里,已经再不缺杯子了,甚至都杯子都有些多得用不完,同一系列的,还有碗、盘子、面盆,不过那些估计是造价或美观的原因,相对要好些。

    “怎么样?”

    宁母听到身后的声音,便起身回头,果然是宁父,村里这两年在取消公社,现在大家各干各的,时间安排相对随意了不少。

    看得出,宁父应当是从农田里赶回来的。

    “挺好的,她的老师都挺照顾她……”

    “那就好,那就好。”宁父沉吟一会,又问,“瘦了吗?其实是得带点土猪肉、土鸡过去的,好歹能补补。”

    他也不过说说,虽然这两年经济好了不少,可去市里一趟还是麻烦,单单路途就得从早到晚,没有直达的车,得转三趟才行,这天气很热,真带点生鲜那都得给捂臭了,那还得是带钱实惠。

    宁母摇了摇头:“没瘦,初夏这孩子,出落得越发好看了,现下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她眼神感慨又感伤,现在的女儿,已经不似从前那么怯弱,她不太懂形容,但起码知道,女儿现在和她在城里遇到的那些她的同学没什么区别,甚至毫不露怯,更从容一些,很有气质。

    宁母此行,是去的市里看二女儿,眼看马上要高考,以前对孩子考试不算特别紧张的宁父和宁母也懂得这考试到底有多重要。

    宁初夏当初去了县里的初中,后头在中考时,一样一骑绝尘,县里特地使人打了电话,新有的政策鼓励孩子直接去读中师,出来直接能分配到学校做老师,打电话的人说了,这是只有县里前十五名才有的待遇。

    宁父和宁母没答应,事先宁初夏便在一次回家时和他们提过,何老师也特地来说过,虽然中专很好,可宁初夏这孩子还是想考大学,他们在孩子之前的人生里,没按过孩子的心意顺过她的话,但现在既然意识到自己不对,就不会随便替孩子做主。

    打电话的人虽然颇有些可惜,可也没有强求,不过宁初秋倒是能用上这政策,她直接被录取到了中师。

    而同样参加中考的宁初春,虽然事先收到了不少由宁初夏手写的复习材料,又有同样看了资料的宁初秋帮忙辅导,成绩还是跟不太上,勉强考上了个中专,去的一间外地的机械工业学校。

    在考试之前,宁初夏特地回来了一趟,她同父母商量了一番,小中专和大中专的效力不同,如果宁初春和宁初秋愿意,她觉得是可以再读个两年高中,再去读大中专。

    她的这个建议,宁初秋和宁初春都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