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因是石猿镇一个女囚和狱卒横死狱中,经查发现女囚有一女儿曾失踪,走访发现那女儿与日前发现的“燕妫”尸身竟极为相似。这案子被这么一搅合,又乱成一团麻。他也细审问过女囚丈夫,方二老爷却是一问三不知,也想不起那女囚会和谁有仇怨,值得有人闯进大牢去取她性命。

    唯一的解释,还是和“燕妫”有关。杀人的要么就是燕妫,哪怕布下天罗地网她也有本事在眼皮子底下犯案,足叫人心惊胆颤。要么,就是霁月阁其他在逃高手,这也同样让人惶惶不安。

    不论是哪一种结果,沈礼都头痛得想抽自己一耳光——当初光想着立功,何苦抢这活儿干。

    更何况当时查案过程中,陛下曾疑心过阁主付之涯烧成焦炭的尸身是否为他本人,眼下回过头在逃高手正是付之涯……沈礼不知自己脖子上的人头到底能保到几时。

    一夜过去。

    次日,又是焦头烂额的一天。闻人弈短短睡不足两个时辰便上朝去,不想多位大臣也已早早身染朝露候在殿外,如他一般是极上心国事的。

    也难怪他们会上心,骤然立国,又突然有幸领授官职,现如今歧国上下百废待兴,谁人不想有一番作为做个功勋之臣,也好光宗耀祖。

    只不过,却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歧国立国,大羲是否发兵讨伐还是未知——这一干新任文武大臣,不论是从前互有龃龉的,还是现在有仇怨的,无不焦头烂额,心里明白此时此刻最大的事应是共御强敌,还何来的工夫内斗。

    在此前提之下,今日朝会上,歧王提醒宰相将手下私兵统一交枢密使重新整编时,满朝死寂。宰相主政,枢密使主兵,原该就是如此的,更何况在此危急境况下,万不能将相失和。

    歧国现有兵力七成已归还于歧王,三成为褚中天直接统领。但不同于晏家军这等只姓晏的私兵,褚中天只是领兵多年,为将帅久矣,其中的一部分就好似成了他的兵。歧王只说要重新整编,不提收回兵权,但整编换将改易行伍之后,不就等同于撤了褚中天兵权么。

    当下局势危急极可能应战大羲,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褚中天万不敢说一个“不”字。更何况而今朝廷初设,官员各司其职,他做宰相的若带头视官制于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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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r>岂不贻笑大方。

    且唯有晏海才最清楚大羲兵将详情,从重新整编大军再到制定迎敌之战略要领,歧国上下舍他其谁。不论这一次大羲是发兵讨伐,还是按兵不动接受歧国岁贡,褚中天早晚都得和兵权割裂,他何必在此紧要关头紧握那一点兵权不放。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王上的提醒合情合理,褚中天明白这个道理。他褚家诸子都已在朝中领了要职,心腹也的确被王上启用数人,王上不曾亏待了他,他又怎好强求太多,只是今后手中无兵总归是不太方便。

    散朝之后的问政殿内——

    “褚大人野心不小,可惜贪图小利,目光短浅,以后难成大事。”这是宋义对他的评价,直言不讳也不怕歧王听了恼怒。

    他说的并无不对,若褚中天眼光长远,也不会生出取闻人而代之的心。闻人氏一旦没落,依女帝狠辣的性子,岂会容他成为下一个闻人氏。

    “愚蠢之人最易生事,把他给孤盯紧了。”

    歧王揉着额角倚在座榻小憩,闭眼养神,因累急了,瞬息间便迷迷糊糊。一时梦起昨夜教王后筹算,烛火下那张清瘦的脸认真的模样,还有那总是不认输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