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回来没多久,歧王就回宫了,没去问政殿,而是直接来了瑰燕宫。他板着脸,头笑的结香一见了他,福福身就赶紧躲开了。

    他从燕妫面前经过,草草点下头应了她的问安,金口不开径直往里间去了。燕妫将桌上的东西草草整理一下,就连忙跟着进去。

    里头歧王已寻了个不怎么亮堂的地方坐下,脸上的表情以及他整个人都被隐藏在阴暗里。燕妫脚步轻轻走上前去,才见他双眼微红,是一副感伤模样。

    “王上。”她在歧王跟前蹲下。

    闻人弈也没有躲她,动动眼珠看向她,须臾的沉默后,说:“你说得对,如果昨晚不去,孤会后悔的。”

    燕妫只听着他说,安安静静没有打扰。

    “孤身边没有亲人,自小如此。舅父是我最亲的人,他再不好,也是我舅父。我很希望,他可以给予我一些从未享受过的亲情,但可惜……他没有。”

    “昨晚他弥留之际,说的那些煽情之语,讲他与母后幼时如何玩闹,不过是希望孤在他死后善待褚家。呵……”

    “明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孤仍然为他的故去难受。”

    “……孤如今,没有什么亲人了。当初针对褚家,现在得这样一个结果,舅父早早过世,究其根本是孤造成的。”

    他好像陷入了伤怀,自顾自说了许多的话,句句都叫听者哀伤。燕妫不忍,小声劝道:“王上是太伤心了,世间难得圆满,您何需自苦。”

    她又哪里来的亲人,两个孑然天地的人,谁都没有比谁好过一点。想起一年多前刚入南国,褚中天是当真的如日中天,这才不到两年,说去了就去了。不由的心中怆然,歧王如此,燕妫亦如此。

    燕妫:“最要紧的是把握当下,王上昨夜才说过的,只争朝夕。把伤心留在过去,您和我,都没有去时间回忆自己到底过得难不难,但求一个无悔无愧。”

    歧王摇摇头,终于有了些表情,勾起一抹苦涩笑意:“劝人的时候你倒是能说会道的,怎的到了自己身上却废了那么多时间明不白。”

    燕妫:“……”

    “对舅父,孤无悔也无愧,只是分外可惜。他原本可以走另外一条路,但现在,既然已经貌合神离,褚家在孤手上就不会复起。”

    “王上何意?”

    闻人弈抬起手,摸摸她的头顶,终于缓了脸上的冷意:“他昨晚请孤前去,不止是哭过去,还有一件事想要孤帮忙。”

    “什么事?”

    “褚恒年轻,日前才刚定亲,他要做家主是压不服其他长辈的,如他二叔三叔,也在朝中为官,定然不会服他。舅父不愿家主之位流落旁支,想要孤替褚恒撑腰,让孤表态支持褚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