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儿背着慈禧到了涵元殿,见空荡荡的殿内只有载湉一人,连个服侍的宫人都没有。不禁有些心酸,请安之后,她道:“皇额娘真是太狠心了,将皇上软禁在此,连个宫人都不留给你。”

    载湉靠在床头,盖着一床薄被,手中拿着书本。见翎儿突然前来探望,便笑了笑,将书本放在一边,道:“慧兰怎么突然来了。”笑了笑,又道:“朕一个人挺好的,这里安静。这是朕入宫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如此的享受宁静。”

    他的自嘲,更让翎儿难过。她走到床前,看着他床上的被褥,叹道:“如今天气渐冷,皇上的被褥实在太薄了,你等着,我待会就去找皇额娘说,至少让你住在这里,不那么受罪。”

    说完,回头看了一眼,悄悄的将袖中的信件掏出,递给载湉,低声道:“这是舒尔给你的书信,看完最好烧了,千万不能被皇额娘发现。”顿了顿,又问:“皇上可要给舒尔回信,若是想要给她回信,我再帮你送进宫里。”

    载湉将书信藏在被里,对翎儿道:“那请慧兰帮朕取一下笔墨,朕这就给舒尔回信,再劳烦你给舒尔送去。”见翎儿走过去拿笔墨,他有些担忧被慈禧发现,微微蹙眉,问道:“你就这样突然过来看朕,万一被太后知晓,会连累你的。”

    翎儿取了笔墨,笑道:“今日我已经和皇额娘争吵过,不怕再与她吵一次。没事,放心吧,无论我做错什么,皇额娘都不会真的和我生气。皇上,你先给舒尔写信,我坐在这边等,不过,你要长话短说,以免被发现。”

    载湉微微颔首,将心中想对钰舒说的话,快速的写下。写好之后,交给了翎儿,道:“你告诉她,朕一切都好,让她不要担心。你跟她说,朕每日看书打发时间,这些书都是朕以往留在殿内的。”

    翎儿看了一眼,笑了笑,将书信塞入衣袖里,道:“皇上,我该走了,你要保重,千万不要灰心。”顿了顿,又道:“虽然皇额娘狠心,但是我觉得她不会真的对皇上动手,我相信她。”

    载湉冷笑一声,道:“行了,你快回去吧。一切小心,无事不要过来。”突然他叫住翎儿,问:“志凌如何?”

    提到志凌,翎儿瞬间有些忧伤,低声道:“志凌因为替谭嗣同他们难过,咆哮刑场,被皇额娘贬到伊犁去了。”

    以志凌的性子,想要为变法之人说话,咆哮刑场,也属正常。载湉想,太后为了打击维新派,自然不会留下任何一个人。连自己这个皇上都被她给囚禁了,她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他没有对翎儿说什么,便让她回去了,走时,叮嘱她一定要小心。

    翎儿去瀛台之事,很快传到静芬这边。静芬担心有人关心载湉,时常让宫人过去看看,有没有违背懿旨。这听说翎儿背着慈禧去看载湉,就猜测翎儿是给钰舒送信的。

    在翎儿还未出宫之前,她就去了慈禧的寝宫,把翎儿偷偷去看载湉的事情告诉了慈禧。

    慈禧听了,虽然有点儿生气,但是看静芬有些得意的表情,便不打算追究翎儿。她也猜到翎儿是去当了信使,但她不想就此事追问下去。

    翎儿把载湉的信送给钰舒之后,略对她说了几句话,也就出宫去了。

    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但是静芬心中不悦。天黑之后,她和翠元慢悠悠的往坤宁宫走,一面走一面道:“本宫真是有些不懂老佛爷,明明已经把皇上和珍妃囚禁,可又为什么还允许他们私下来往。以珍妃的胆量,若说她从冷宫跑出来见皇上,本宫都信。”

    翠元正要答话,却见前方深邃昏暗的甬道内站着一个人,很奇怪,那人背对着她们,立在甬道中央。她指着前面的人,好奇的说:“娘娘,您看那人,奴婢怎么觉得他不像是宫人。”

    还在感叹的静芬,突然听她这么说,便随着她手指方向看过去,看了一会,邹着眉头,道:“我们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后宫之中怎会有男子!本宫到要看看是谁敢如此大胆,一个男子竟敢在后宫之中走动。”

    两人加快脚步,往前走。快要到达那人之时,突然听见他大声道:“芬妹,莫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