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钰舒入宫以来,载湉除去上朝和接见大臣的时间,其他时光都给了钰舒。两人相伴三日,这便引起宫中一干人等的愤愤不平。宫人们走在甬道内窃窃私语,又或是躲在某个角落里相互议论。议论这新入宫的珍嫔,是如何与皇上缠绵;又是如何让皇上除了上朝,都在景仁宫。批判帝妃二人同吃同住,日夜相伴,实在有违内廷宫规!

    钰舒与芊禾、洛风走在甬道内,见宫人们看见自己便连忙跪在地下,皆是俯首问安,甚是不解。有些宫人只是见到自己在他们前面晃了一下,便立刻跪下俯首趴在地上。钰舒冷笑了一声,问道:“我有这么可怕吗?”洛风略笑了笑,双目冷峻的道:“宫中的人向来都是见风使舵,这些人定是见小主入宫三日,皇上便陪了您三日,还不远远的见着您就跪下吗?”钰舒闻言摇头叹笑,一面走一面看着跪在甬道旁的宫人。

    芊禾笑道:“原来如此,那他们以后还有的跪呢!”钰舒看了她一眼,道:“他们虽是伺候主子的奴才,也不要太过于苛刻他们。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若是真心待我的,我亦会真心待她。”洛风笑了笑,看着钰舒,道:“小主您虽有好心,可别人不一定会领情。”顿了一下,又笑道:“小主您该改口自称‘本宫’,若是在这些宫人面前自称‘我’,被哪个有心人听去了,又该传的满城风雨了。”

    钰舒点点头,笑道:“本宫知道了!”洛风抿嘴微微一笑,正在说笑间,见钰雅从前面甬道走来,钰舒连忙上前,福了福身,笑道:“姐姐,我正想去找你呢!”碧珠向钰舒福了福身,道:“珍小主吉祥!”钰舒笑道:“碧珠几日不见,倒是和我生分了!”碧珠略笑了笑,道:“如今在宫中,可不似在府中,奴婢可不敢随意。”

    芊禾与洛风对钰雅福了福身,道:“瑾小主吉祥!”钰雅淡淡的道:“免礼!”说着又看向钰舒,道:“妹妹进宫以来可好,姐姐一直想去找你,可听说皇上总在你宫里,便不敢去,想着只能等到合宫觐见时再见妹妹。”

    闻言钰舒心中有些愧疚,执起钰雅的手,笑道:“姐姐可随时来我宫里,皇上在与不在都没关系。等皇上来的时候,姐姐也过来,正好介绍姐姐给皇上认识。”说着凑近钰雅耳边,小声的打趣道:“正好可以解姐姐的相思之苦!”钰雅低眉垂眼,嗔道:“妹妹竟会胡说!姐姐哪有相思之苦!”钰舒略笑了笑,牵着她,往坤宁宫走。

    还未进殿,便听见殿内女子的说笑声,声音似是鸟儿清脆般的悦耳。守门太监见钰雅和钰舒进了坤宁宫,便高呼:“珍小主、瑾小主到!”闻声岑嫣然与刘希芸连忙转身,看着殿外进来的二人。

    四人一齐,缓缓跪下,向静芬行三叩九跪大礼,礼毕,静静的立在殿前,等着静芬开口。静芬坐在凤座上,目光一直在钰舒身上打量。钰舒微微抬头,看着她,嫣然一笑。静芬笑道:“珍嫔真是美若天仙,方才那一抹微笑,差点柔化了本宫的心。难怪皇上在你还未入宫前,便亲自监督景仁宫的修葺,你一入宫,又陪了你三日。”说着看了其他几人,笑着打趣道:“这样的佳人,别说是皇上,连本宫见了也甚是喜欢。”

    钰舒心想:敢情这是要让自己公然树敌,第一次见面便给个下马威,果然自古皇后都是不好惹的。毕竟人家是原配,只能任由她打趣、挑拨,只要她不在背后害自己,请便。抬起头,看着静芬,微微福了福身,笑道:“皇后谬赞了,皇上只不过是觉得臣妾新鲜。等哪日皇上厌烦了,便处处觉得臣妾不好了。”她笑着打趣道。

    岑嫣然捻着锦帕,抚嘴微微一笑。刘希芸却是冷笑一声,而钰雅则是微微低头,略笑了一下。静芬笑容绽开,看着钰舒,又道:“本宫瞧珍嫔不仅长的好看,连说出来的话也甚是有趣。”说着便让众人都坐下。她又道:“不知珍嫔与皇上相处之时,是否也是这般风趣?本宫甚是好奇,真想亲眼看看珍嫔与皇上,在闺房中的乐趣。几位妹妹是否也如本宫一样的好奇啊?”几人闻言皆是低头微笑。

    钰舒打量着静芬,心中叹道:难怪载湉不喜欢她,长得丑也就算了,竟还想着自己的老公与别人的闺房之乐。此等女子就算是放在二零二零年,思想也未免太开放了吧!她不就是为了让自己在众人面前出丑吗?偏不如你意。心中嘲笑一番,面上微笑仍在,笑道:“皇后若是想知道,大可亲自请来皇上,向他细细讨教,不就明白了!”一面说一面笑看静芬。静芬闻言,心中很是不悦。偏偏又是第一次见她,不好当面翻脸。反而让人嘲笑自己这一国之母,没有风度。便略笑了一下,端起茶杯,喝了几口。

    钰舒心中暗自偷笑,随意的看向斜对面的刘希芸。见她很不屑的瞥了自己一眼,心中咯噔一下,完了,这个敌人估计是树上了。没准日后此人会和皇后一派,处处针对自己。正想开口,却被静芬的话止住,只听她道:“今日过后,各位妹妹便可以准备侍寝的事宜了,希望各位妹妹都像珍嫔一样,能得皇上的日夜相伴,早日为皇家诞下一儿半女。那么本宫去面见老佛爷时,也不会被她老人家说道。”

    几人起身,福了福身,道:“谨遵皇后娘娘教诲!”静芬笑了笑,道:“各位妹妹快坐!”看了一眼翠元,道:“赐茶!”翠元福了福身,走向殿外。没多大工夫见两名宫女走了进来,一人捧着茶盘,一人将茶杯递到茶几上。奉茶宫女端起最后一杯茶,走到岑嫣然面前,正要放下时,脚下一歪,身子向前一倾。茶杯从钰舒的眼前飞过去,滚烫的茶水,洒在她的旗摆上。她惊的大呼一声,连忙站了起来。芊禾和洛风连忙上前,拿着帕子,不停的拍打洒在钰舒旗摆上的茶水。

    岑嫣然看着奉茶的宫女,呵斥道:“哪里来的毛手毛脚的宫人,在皇后娘娘宫里也敢放肆!”说着看了一眼皇后。静芬连忙怒道:“来人,将这宫女拖出去,掌嘴!”说着就有两名太监进来,掐住奉茶的宫女。宫女急忙哭道:“娘娘饶了奴婢吧,奴婢知道错了!”

    钰舒闻言,道:“等一下!”拖着小宫女的太监闻言,立在原地等着。钰舒回头看了一眼小宫女,见她眼中似有无奈之色。又回头看着静芬,微微福了福身,道:“还请皇后娘娘绕过她,臣妾只是旗摆有些被泼到,别无大碍。想她也是无心之举,何不放过她,让她改过自新。”静芬看着钰舒,不说话。钰舒低头,等着她回答。

    刘希芸笑道:“珍嫔真是人美心善,她将如此滚烫的茶水泼在你身上,你即使身子无碍,可这也是以下犯上的罪过,珍嫔若是就此放了她。那么皇后娘娘以后要如何管理这后宫,如若人人都像她一样冒冒失失,犯了错求饶便可放过,那岂不天下大乱?”她一面说一面笑看静芬。静芬微微蹙眉,心中甚是得意,冷声道:“带下去!”

    钰舒看着被拖下去的宫女,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便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拥有至高无上的皇权,便可肆意的杖杀他人。她立在原地,呆呆的看着门外,听着宫女被打的惨叫声,微微蹙眉。静芬叫了她一声,她这才回过神,转身坐下。

    静芬笑道:“珍嫔妹妹今日第一次来坤宁宫,着实让妹妹受惊了!本宫瞧妹妹年纪最小,性子也是最天真烂漫的。以后这些宫人,本宫定会好好管束,绝不会再让她们,在妹妹们前面出幺蛾子。”众人闻言起身道谢,复又坐下。

    岑嫣然道:“是该好好管管这些宫人,不然还以为娘娘您人善好欺呢!都是仗着娘娘您平日里对她们太温柔了。昨日,臣妾在甬道内听见几个宫人在闲聊,说是皇上与娘娘大婚之夜,有几个宫人竟躲在坤宁宫的角门边肆意闲扯,全然不顾自己的奴才身份。娘娘竟丝毫不计较,只是让他们打扫一下庭院略作惩戒,也只有娘娘这样的好脾气,才让这些宫人肆无忌惮。若是换了臣妾,定要上前扇他们自己耳刮子。”

    钰舒转身看了岑嫣然一眼,见她微微一笑,似乎并未看出自己的好心提醒。见她看向皇后,又笑道:“娘娘准是经常诵读佛经,才会有这佛性!若是换了旁人,定是不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