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末,志凌与翎儿成婚已有七八日。自婚后,志凌总是以衙门忙为借口,常常不回府,大多时候都是宿在衙门里。刚成婚便将自己晾在一边,这是翎儿成婚前未想到的,从小到大,她是被捧在手心里,忽然受到如此冷落,心中不甚烦闷。

    她躺在床上,看着满屋黑漆的房间。今日已是自己嫁进来第九日,他还是没有回来住。叹了一口气,起身,搭了一件长袍。见衣架旁有一个包袱,便打开看了一眼,原来是他的衣服。她轻轻的触摸,见兜里有一块丝帕,便抽了出来。丝帕上绣着一首情诗,她瞬间怒火中烧,将丝帕攥在手心,又将衣裳包好,扔在一边。打开门,见月色皎洁,缓缓走在廊上,踱步走到院中。坐在秋千上,看着夜空,空中挂满璀璨的星星,不禁呆呆的看着,靠在秋千绳索上。

    志凌在二哥多次游说下,今夜终于回府,可他并没有回房。见月色明亮,便出来走走,踱步来到后院。见秋千上有一人,他心中大惊,那不是舒尔吗?她回来了,连忙大步上前,兴奋的唤道:“妹妹,你回来了?”翎儿闻声转过头,看向他,连忙起身,走过去,笑着道:“志凌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志凌怔了怔,略退后一步,失魂落魄的道:“原来是你啊!”说完看了一眼翎儿,便要转身往回走。翎儿上前,问道:“你要去哪儿?自从成婚后,你将我一人丢在这陌生的府里。如今,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难道又要丢下我吗?”

    志凌停下脚步,冷声道:“格格忘了,在乾清宫门口,我便和格格说的很清楚,我可以娶你,但是我不会和你在一起。”翎儿绕到他的面前,手心紧紧攥着丝帕,怒道:“可如今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你还要别扭到什么时候?难道要我跪下乞求你吗?”顿了一下,又道:“乾清宫门口的话,我只当是你的气话,不然我也不会让阿玛去求皇上指婚,更不会欢天喜地的嫁给你。”

    志凌冷笑一声,看着她,问:“格格到底看上我哪里?我实在想不通,我一无才,二无貌,还很不解风情。这样的我有什么地方,值得格格一直以来的穷追不舍。格格明明知道嫁给我,生活不如意,还执意要嫁过来。而如今才过了七八日,便耐不住寂寞了。”顿了顿又道:“这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格格又要如何熬呢?”说着看了一眼翎儿。

    翎儿心中一凉,泪水忍不住流出来,看着他,缓缓冷笑道:“你何必要自谦,你无才?你无貌?你不解风情?那我又为何会爱上你?”志凌瞥了她一眼,冷笑道:“那是格格你错爱了。”翎儿又气又恨,擦了一把泪水,问:“你是不是心里有人?所以才不愿意娶我,这些天,你没有回府,是不是和她在一起?”

    志凌看了她一眼,道:“不可理喻!”说完转身走开,翎儿跟了上去。志凌见她跟上来,便疾步往前走,翎儿一面小跑一面追问:“你说话?是不是被我猜中心思?我刚提到她,你便要走,可不就是心虚吗?说,她是谁?”说话间连搭在身上的衣服滑落也不自知。

    见志凌不理自己,便冲到他的前面,展开双臂拦住他,死死的盯着他,呵道:“说话呀!”志凌推她手臂,她不让。他便转身往回走,她见状又跟了上去,冲到他前面拦住他。他问道:“你闹够了没有?你这样哪里像个格格?”

    翎儿哭道:“我如今是礼部侍郎的夫人,早已不是格格了!”静了片刻,志凌缓和了语气,道:“格格,你再这样,只会让你我两败俱伤。”翎儿问:“她是谁?”志凌叹了一口气,道:“是你想多了,根本没有这样的人。”翎儿大声道:“不可能,一定有这个人!”

    志凌连忙看了一眼四周,低声道:“你能不能小声一点,这么晚了,你想要吵醒府中家人吗?”翎儿问:“那你告诉我她到底是谁?若是她是好人家的姑娘,我便同意你娶她进府做姨娘。”

    志凌无奈的笑了笑,走向院中,坐在秋千上。翎儿走上前,问:“笑什么?你快说啊!”志凌道:“我今日很累,不想再跟你吵了,你先回房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翎儿讽刺笑道:“是想坐在这里思念她吗?我偏不让。”说着便坐到志凌的对面,盯着他看。过了一会,志凌看着她,问:“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翎儿道:“我要你回答我的问题。”

    志凌冷冷的道:“无可奉告!”翎儿看他的样子,恨不能打他一顿。过了半晌,她盯着有些累了,也困了,便道:“你不愿告诉也罢,明日我便进宫,我去问舒尔,她定会知道。”说着笑了笑,起身正要走。

    志凌闻言连忙起身,道:“我们之间的事情,你扯上舒尔干什么?你还嫌自己闹得不够欢吗?还要闹到宫里去?”翎儿略笑了笑,转身看着他,道:“那你就告诉我,那个女人是谁?”

    志凌道:“没有这个人。”翎儿道:“我不信。”志凌道:“信不信由你,反正没有这个人。”翎儿转身,将手中的丝帕甩到他身上,道:“证据在此,你还狡辩!”丝帕飘落在地上,志凌俯身捡了起来,打开看了一眼,一行娟秀的小字,一首情诗。看着她好奇的问:“这是什么意思?”

    翎儿冷笑一声,拉着他往房间走。志凌挣扎了一下,见她不愿松手,便跟着她来到房中。她走到包袱前,抓起包袱仍在地上,冷笑道:“这个就是证据,丝帕就是在这里发现的。”包袱散落在志凌脚下。

    志凌怔了怔,自从妹妹送来这个包袱,自己还未打开过。他俯身捡起包袱,轻轻的拍了拍,起身,拿着包袱,转身便出了门。翎儿问:“你不打算解释吗?”见他径直离开,未理自己,她气的将衣架推倒,放声大哭起来。

    志凌回到书房,打开包袱,仔细的查看一番,又看了一眼丝帕。心中疑问,难道这丝帕也是岑贵人所绣!这个妹妹,可把自己给害苦了,这下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看了一眼丝帕,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将丝帕与衣裳打包在一起,收在书柜最下层。

    次日清晨,奕氏看志凌一人从书房出来,上前笑着问:“自从你婚后,额娘还未见过你。听石头说你衙门里忙,不得空回来。怎么,昨晚回来也不去看看我。”看了一眼书房,又问:“难道你昨夜宿在书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