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是天子脚下,长安街上吃饭的地儿个攀个的高雅,韶春斋美誉在外,来客非富即贵。刘霓那甩手“震天”的关门声,无异于在平静的湖面中投下一块巨石,惊得沉浸在酒色菜香的吃客们一抖。

    异常总有异样的特权。大伙儿“抖”完之后,无事般地照样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谁都没有多管闲事。

    几个好事的到门边张望,只瞧见一冷峻挺俏的背影,行走如风似电,被不长眼的小二撞到,身形敏捷,轻盈地躲开了差点泼洒到身上的汤水,侧头......

    眉飞入鬓,眼似刀裁,目光冷凝,让人不得不为店小二捏一把汗,谁知那人只瞥了一眼,便率直下楼。

    见人已离开,掌柜无声地抹了把汗,然后才反应过来打了小二几下,“平日里机灵,今日可是撞邪不想活了?你要想不开也不要连累大伙儿。那位女菩萨吹一口气,就能让这店里所有人下十八层地狱......”

    掌柜唠唠叨叨,店小二赶紧收拾地面的狼藉,仍不放心地往东南角的厢房望去。

    ......

    北镇抚司,这时牛斌最有可能在,刘霓想到上午为躲牛斌跑到韶春斋,才有了“表妹”这出戏,如今又回到起点,不禁觉得讽刺。

    最怕什么就来什么,当你不怕的时候又偏偏不来。牛斌不在司内,刘霓到办公的地儿,整理京西钱庄的案子,详细写好案宗,好移交给刘峰。

    等再抬头时,窗外已经昏暗,小吏进来添油点灯,刘霓转了转僵硬的脖颈,手中的笔捻满墨汁,准备写完这句话就了结。

    华灯初上,万家灯火犹如燎原的野火,鳞次栉比蔓延整个帝都的千家万户,普通的烟火气息在高墙之外,有人可望不可及。

    回到府舍,一跨进内院就闻到股浓郁的药味,刘霓蓦然心烦蹙眉,那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蔓延心头,把刚才一路回来的闲庭信步冲散得无影无踪。

    刘霓从不跟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动手,对那些哭泣谩骂的女子也从不还口,因为她从心底里认为,若是哭骂能解决问题,那她风吹日晒披星戴月的辛劳就是一场笑话。

    那屋灯火通明,刘霓站在走廊岔口,沉吟片刻后,往自个的屋方向迈步。

    可跨出去的脚才点地,突然“哐当”一声脆响,硬生生地叫停了刘霓,毋庸置疑,这破碗的声音就是从温佐珩那屋传出来的。

    刘霓心中的那根弦,也跟着碎破之声断裂,脸上一扫而过的怒火,夹带着数日隐忍不发,含着所有的不被理解,瞬间充盈整个胸口,激得她扭身往另一个方向。

    门“哗啦”一声被推开,屋内正手忙脚乱的众人齐齐注目,刘霓扫了眼床上面无表情的温佐珩,还有洒了一地的药汤碎碗片。

    “都出去!”

    刘霓下令,正赶上前的元宝只好噤了声,默默地都叫人出去,临出门前,刘霓道:“我说过,他不喝就灌着喝,你们听不明白吗?”

    元宝顿了顿,垂首解释:“奴才明白,公子没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