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张丙点了点头。

    姬宇深x1一口气,放低声量,一字一字的问道:「六年前张爷爷在二水村滩头登船之时,行囊里是否放着和氏璧?」。

    张丙只回答了一个字:「是!」。

    ……

    在回程的路上,姬宇一路沉默寡言。冯喜也不去打扰他,让姬宇自个儿去想他的心事。

    姬宇得到了张丙肯定的答覆,那麽两千三百二十年之後的姬家桐基於猜测所做的尝试,便被证实获得成功。否则,姬家桐之所以来到这个时代,就可能是经由其他的途径了。所以,既然和氏璧里确定曾经储存了姬家桐的记忆,那麽随侯珠里就应该也曾经储存了陈香凤的记忆。

    那麽,陈香凤的记忆还在随侯珠里吗?

    如果陈香凤已经“投胎转世”了,那麽她投胎到了什麽时代?什麽地点?那一户人家?变成了谁?而且;随侯珠已存在了几百万年,在这麽漫长的时间里,这珠儿都经历过了些什麽,那又该如何追查起呢?

    如果陈香凤的记忆还在随侯珠里的话,那该如何让她也能“投胎转世”呢?虽然很幸运地;随侯珠就在自己家里,拿到它没有问题。但以这时代的工艺水准而言,要制造一个能产生强大电磁波的设备得努力几十年。当然,如果确定她还在里头的话,他毫无疑问会花这几十年,把她给“救出来”的。

    可是,上苍把他送回两千多年前,不是要他来拯救全世界的吗?怎麽会让他穷毕生之力,就去拯救一个人呢?

    姬宇就这样脑海中千回百转,苦思对策,不知不觉就回到了大梁。他辞别了冯喜,没说什麽,冯喜也不敢主动相约後会之期。

    姬宇回席石的酒楼过夜,第二天一早就要赶去巴、蜀。因为与冯喜畅谈天下之事,引得他开始认真回忆前世读过的“历史”。而这一回忆,就想起了一则与他家切身相关的历史事件即将发生,他须得未雨绸缪,妥善应对。

    时值华灯初上,窗外传来阵阵丝竹Y唱之声,那是有个歌舞班子在酒楼的大厅里表演。姬宇本来对那音乐没在意,但不久之後就觉得那歌词有异,便竖耳倾听起来。一听之下,那歌声一字一句如重槌般敲上他的心坎,使他宛如触电,浑身发抖,眼泪扑簌朴簌地掉了下来。

    那是一首五言乐府诗,而在姬宇记忆的“历史”中,这个时代应该没有这种五言诗。不过姬宇所知的历史已经是“旧历史”了,事实上这种五言乐府已在歌舞界中流行了一百多年。姬宇以前没见过歌舞表演,所以并不知道历史已经改变了。

    不过让姬宇激动到难以自持的,倒不是因为五言乐府诗的出现。因为可能这时本来就有这种诗T,只不过历史没有记载。也可能因为别的原因,譬如有个汉代或唐代的诗人曾经穿越时空来过…等等之类的。总之,诗歌T裁超越历史并无法说明什麽。

    让姬宇激动的是,这是一首“私房诗”,由陈香凤所创作,而从未示诸於任何其他人。也就是说,无论在什麽时代,世界上知道这首诗的人应该就只有他和陈香凤两个人,绝对没有别人,绝对没有!

    这是一首叙事诗,当年陈香凤读到战国时代韩凭与何息露的悲剧故事後,觉得《韩朋赋》注二的描写并不够深刻,於是尝试自作此诗,诗名则取第一句为《萋萋塚上草》。

    那故事是这样的:宋王见舍人韩凭的老婆何息露十分美貌,就把韩凭送去做苦役,然後强占了何息露。那何息露为免宋王杀了她的老公,就忍辱任由宋王糟蹋。当韩凭因为不堪苦役nVe待而Si之後,何息露便自杀殉夫,并且留遗书一封,恳求宋王将他们夫妻合葬一x。不过宋王恼羞成怒,非但不T恤何息露的遗愿,反而故意将这一对夫妻分葬两坟,并遥遥相对。後来两座坟的坟头各自长出一棵大树,这两棵树的树根在地下纠缠,树枝在上面交错,又有一对鸳鸯老是飞到这两棵树上交颈悲鸣。注三

    这时在酒楼大厅里唱这首诗的歌妓是个二十出头的nV子,名叫「颜娉」,出道不过两年便已声名大噪。这颜娉不只sE艺双绝,而且出身高贵,是郳国注四流亡国君的遗孤。同时她并不是奴隶,而是签约艺人。而且她还是正宗科班出身,曾受艺於陶丘大墙庄。

    陶丘大墙庄是歌舞界的泰山北斗与技艺源头,天下最好听的乐曲、诗歌;最好看的舞蹈、服装;最高明的乐师、歌妓,全都是从那儿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