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姐,我……”沈衡看着双眼冒着凶光的瘸佛,心里惴惴不安,轻轻摇着马七小姐的玉手欲言又止。

    多年以来,马七小姐在沈衡面前,一直充当着强者的角色。如今,沈衡的胆怯、害怕又不由地激起了她骨子里的傲气和好胜之心。她松开沈恒的手,狠狠地盯视着一脸凶气的瘸佛,姗姗上前两步,淡淡地说:“大师乃是前辈高人,既然要与晚辈一争高下,小女子却之不恭。不过,我们双方一战,无论输赢,总该有个交代。大师的法号能否垂示我们,让我等凡夫俗子瞻望你究竟是哪一路金刚罗汉。”

    “大胆!大师法号岂是你等江湖小辈所能知晓的?”癞龙跳了出来,阴沉着脸,伸手指着马七小姐怒喝道:“说出来,一定会让你们心惊肉跳,站立不住。”

    “癞龙,住嘴!”瘸佛眉头一皱,面色不豫,沉声喝止道。然后微微一笑,傲然说:“马施主,老衲法名并非不愿说,而是无此必要。既然女施主执意要知道,老衲不说岂不是不近人情,自视甚高。老衲法名定慧,出身于龙门广化寺。”

    “定慧?不知道。”马七小姐倒不是故意装作不知道,以贬低对手。因为她不是江湖中人,除了对江湖上“一龙一虎,二邪二魔,三僧三道,四妖四怪”这些顶尖高手略知一二外,其余的大都不曾听说过。瘸佛虽然是气级上品武师,但极少在江湖上行走,名号不显。

    老李先是皱着眉,低垂着眼,一副惑惑的模样,忽然抬眼看了看瘸佛手中的镔铁禅杖,像是想起什么来着,一拍大腿,惊呼道:“瘸佛!你就是江湖上号称‘三残’的瘸佛。你不是死了吗?你不是在十八年前,一人血洗襄城雷王寨后,被‘五僧’之一的枯僧,一掌击下了华山小苍龙岭吗?”

    “一派胡言!”瘸佛冷哼一声,脸变铁青,瞬间出现在老李身旁,“啪”的一记响亮的耳光,将老李扇倒在地,随即一点老李的筋缩穴,阴狠地说:“无知的孽障,你难道不知道,祸从口出,患从口入。一个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老衲先给你吃点苦头,也是为你好,免得你日后陷入口舌之灾。”

    老李侧卧在地上,筋肉先是抖动,再后便是抽搐,频率逐渐由慢变快,痛得他身体蜷缩成团,额头、颈脖处可以明显看到大量的汗珠冒了出来,嗓子眼说不出话来,张大嘴只能发出“啊呀啊呀”的痛苦声,扭曲变形的脸庞惨不忍睹。

    “定慧大师,你乃是释门大德,应当慈悲为怀,没想到你却如此心狠手辣。既然做了,就该不怕人说。这位老兄不过揭了你的老底,下手就这般歹毒,你哪有一点出家人慈悲为本,方便为门的心怀。”看着老李痛苦不堪的模样,达明心中不忍,禁不住挺身而出指责说。

    “小施主,你不用在这里又做巫婆又做鬼,两面装好人。”瘸佛阴笑地说:“其实,你内心恐怕是欣欣自得吧?你的意图不就是希望老衲与这位女施主能够相互残杀吗?好,老衲就遂你之愿,只要你能让女施主与老衲一战。”瘸佛呵呵一笑,随手解了老李的筋缩穴,拍拍手,踱出了房间。

    “嘿嘿嘿……”瘦猴与癞龙两人冲着马家人一阵冷笑,相互搀扶着随着瘸佛走了出去。

    马七小姐与小眉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拼了”二字。从小便生活在一起的主仆二人,一举一动早已心印默契。与以往联手攻敌一样,两人伸出右手,握拳屈肘,用力向下一压,粉脸上流露出坚毅的神情。车行狭道,船至江心,要带走沈家祖孙,唯一之路就是拼死这个阴毒的秃驴。

    达明看着马七小姐和小眉姑娘毅然决然的背影,放下茶碗,兴奋地说:“走,沈老丈,出去看热闹去。”

    沈起元对达明煽风点火,挑起争斗,隔岸观火,坐视成败的做法,心中颇感不悦。瘸佛和马家对于自已来说,虽说一是“北道生张八”,一为“西州熟魏三”,但心底下还是倾向于马家。因此,神情淡淡地说:“达少侠如有兴趣,可自行便。老夫身体畏寒,就恕不奉陪了。”

    沈起元的冷淡,让达明不由一怔,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沈起元,心中不禁暗暗发笑。他摇摇头,也不以为杵,拉着同样心情的沈衡激奋异常地窜了出去。

    出门一看,瘦猴、癞龙以及马家几个健仆各自手中高举着一根火把,瘸佛与马七小姐和小眉二人已然战成一团。

    瘸佛初始根本没有把这两个小姑娘看在眼里,仗着几十年的精纯内力,一手拄拐,一手忽掌忽拳,大开大合,强攻强压。

    马七小姐和小眉看来是经常联手合攻,面对瘸佛这个强敌,并不急于抢攻硬接,表现得十分沉着,两支剑或攻或守,配合极为到位。守得并不硬接,利用瘸佛腿脚不便,以闪避为主。攻得并不从正面走中宫,而是在闪避中寻找瘸佛的弱处,找机会切入反击。剑走偏锋,攻其不备,逼得他不得不变招。

    瘸佛面对马七小姐和小眉珠联璧合的配合、翩若惊鸿的身法、奇诡偏门的攻击,不仅毫无建树,反而几遭险情。这无疑让身为气级上品武师的瘸佛感到一种难以言表的耻辱,尤其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呼啸一声,身形腾空而起,跳出战圈之外,平淡自信的面容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涨红羞惭的神色,阴森森地说:“阿弥陀佛!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两位女施主联手竟然有如此威力,真是令老衲有些汗颜。好了,老衲不再与二位耍着玩了,你们要当心老衲的镔铁禅杖。”

    马七小姐和小眉再次对视一眼,松开紧握剑柄的手,擦了擦掌心沁出的汗水,脸上依然是坚毅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