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沐做事不喜拖沓,既是想去五皇伯府上探问何人害病,便领着张笃和公孙愚往贤王府去了。

    其实自他在内卫随扈下入得天家内苑,各处府邸的门卒就已远远瞧见了,只因他近年微服出宫,又不喜虚礼应付,故皇亲苑的王侯皆再三叮嘱亲眷和下人,若非太子殿下登门,远远驻足揖拜即可,就不要近前迎驾,免得凭白讨嫌,反是惹殿下不悦。

    贤王府的门卒见得太子殿下信步而来,似要登门入府,忙是齐齐躬身见礼,门掾行过礼,便欲退身入府,前去向王妃通禀。

    太子殿下何等尊贵,贤王和嗣子皆已早早出府,自当禀告王妃,让她来迎才是。

    刘沐却是抬手制止了他,出言问道“府上何人害病?现下是何情形?”

    能成为王府门掾,自不会是愚笨之人,刘沐虽问得突兀,这门掾却是瞬间会意,忙是躬身道“回禀殿下,小的身份卑微,只听闻昨日陛下遣了太医前来为翁主诊治,却是不知内情。”

    刘沐微是颌首,倒也没怪罪他语焉不详,正如他所言,作为区区门掾,不可能了解到太多内情,尤是女子害病,向来是忌讳大肆声张的,王府下人可不敢对翁主的病情胡乱打听。

    刘彻吩咐道“你无须通禀了,引孤王前去探病便是。”

    门掾忙是应诺,虽说这有些不合礼数,然他也听闻过不少太子殿下的做派,晓得殿下在各处王府和公主府出入时向来不甚拘礼,几是将之当自家府邸般,他这区区门掾,即便有心想拦,也是拦不住的。

    于是乎,门掾依着刘沐等人,径自往翁主居住的跨院行去。

    正在扫洒庭院和廊道的下人们即便有没见过太子本人的,却也识得他身后的张笃和公孙愚,毕竟贤王府和两处公主府挨得近,没见过这两位皇亲贵胄的下人实是少之又少。

    能昂首阔步走在两人前头的少年,天下估摸着也就当朝太子了,再瞧着后头那数位腰悬长剑的剽悍护卫,入王府而不解剑的侍卫,自是唯有宫中禁卫。

    太子驾临啊!

    下人们皆是惊慌失措的放下手里活计,却又不敢近前,就地深躬揖拜,以迎太子。

    他们可不似后世影剧般,会齐声恭迎,说甚么“奴婢见过太子殿下”之类的,贵人没站到你前头,没打算理会你,你就好生避让在侧,噤声垂首。

    刘沐行过之处,皆是瞬间沉寂下来,饶是他已离去,揖拜着的下人们仍是久久不起,更遑论闹出甚么响动了。

    这就是皇权封建时代森严的阶级制度,甚么人无高低贵贱,让汉人听闻只觉可笑,即便宣扬众生平等“普世价值”的后世,明面上虽是“平等”了,实则……现实社会之冰冷残酷,远非圣母小白所能理解的。

    众人行至跨院外,刘沐吩咐内卫们留在院门外守候,毕竟是族姊的居所,外男不宜踏足。

    内卫首领却未应诺,执意要随扈在侧,至少要让他们入院,守在翁主闺阁外。

    刘沐实在无奈得紧,除却皇帝老爹,内卫和暗卫皆只遵奉郎中令齐山的军令,说句最极端的,太上皇的旨意若是与军令相违背,对他们都未必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