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中舟其实在心里倒也不惧怕金昌兴,可公司的大权在金昌兴手里,自己就算有万般的勇气向他挑战,所做的一切充其量也就像是堂吉诃德手持长矛冲向旋转的风车一样,自己得不到任何好处,反倒让旁观者平添了几分笑料,这是到此时仍然心高气傲的刘中舟不能忍受的。

    这些话留到今天才说也是有原因的,毕竟自己被降职这事深究起来也不好听,纵然是在妻女面前想要发怨言也需要底气,而这底气今天之前刘中舟还没有。

    现在好了,几个月的时间他就赚了四十八万元,有这次经历做后盾,他决定今后要把主要精力放在股市上。至于那个没有任何实权的副总位置,就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吧,反正金昌兴也就只希望自己呆在办公室里做个样子,这倒是给了自己大把的时间来研究股市,何乐而不为呢?

    他老婆问道:“金昌兴买的矿山亏了那么多,他打算怎么办呢?”

    刘中舟说:“他还能怎么办?熬着呗。”

    他老婆诧异地说:“熬着?那得熬到什么时候啊,要是明年也亏这么多,集团怎么办?”

    刘中舟小声说:“这就是问题所在了,现在他只能是熬着,等铜价上涨来救他,可依我看这样下去是死路一条,铜价涨不到他希望的位置了,集团注定是要被拖垮的。所以我说我对这公司已经不抱希望了,不如趁早去干点自己的事。”

    他老婆担心地说:“这样行不行啊?你别让金昌兴抓住你的把柄。”

    刘中舟不以为然地说:“我有什么把柄好让他抓的?每天我按时上下班,在办公室里呆着什么事也不过问,这正如金昌兴的意,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来找我的麻烦。”

    他女儿说:“爸,依我看你不如辞职出来自己干算了,你当了那么多年的老总,上上下下都熟悉,自己开个公司多好,不用在那些人手底下受窝囊气。”

    刘中舟说:“你小孩子家家的不懂这里边的道道,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啊?正因为我在这公司干了那么多年,才知道做这一行有多难。在这一行里要想自己干,要么自己有冶炼厂,要么自己有矿山。如果不具备这两个条件的话,顶多能做销售商。真要是做销售商的话,省内的货源就只有南方集团这一家,且不说到时候金昌兴之流会如何难为我,只说铜价的大幅波动就够受的,进货的时候价格把握得不好就得倒贴。现在连黄洪亮这个做了那么多年销售公司总经理的人都知难而退,和金昌兴谈成只赚销售费用不赚差价的模式了,我去跟他竞争肯定不占优势。”

    他老婆问道:“我听你刚才话里的意思,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能解决金昌兴面临的困局?”

    刘中舟看了他老婆一眼,说:“有啊,只有卖掉才是最终的办法。”

    他老婆说:“既然你有办法,不如你找机会跟他说说,现在他不是束手无策了吗?你这个时候帮他一把,没准以后对你也有好处的。”

    刘中舟说:“我不能去趟这趟浑水,万一矿山卖掉以后铜价又涨上去了,我不是又被牵扯进去了吗?金昌兴这人手黑得很,到时候他把黑锅推到我身上,我又得不偿失。”

    他老婆说:“你不是说铜价涨不上去了吗?”

    刘中舟说:“那是我的估计,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再说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要是我还在董事长的位置上,这个险值得冒。可现在他们不拿我当回事,我去出这个头干啥?太不值得了。”

    他老婆说:“可是你为这个公司花了多少心血啊,就这么放弃了我都替你不甘心!”

    刘中舟说:“这也不叫放弃,我不是还在公司里吗?这叫静观其变。”

    都说知夫莫若妻,还是老婆知道刘中舟心里的那点事儿。别看他嘴上已经对南方集团不抱希望了,可真要他就此离开工作了多年的这家公司,刘中舟心里还是恋恋不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