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去便是二十年,这二十年间,可能要不断地去抗衡各种妖兽乃至天兽。血庵山中的生灵极为凶狠,纯血生灵,天兽级别的存在虽说不多,但也不绝对不会少见。其中还有化神级别的妖尊存在,若是妖尊赐予其子嗣些许古宝,双方之战定然会更加艰难。

    在场的数位元婴老祖,皆是面色凝重,二十载岁月的征战杀伐,说不准他们中会有人陨落。没有一个人希望,那个陨落的元婴修士,会是自己。只是,即便他们心中有万般不愿,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数人怀着沉重的心情踏上传送阵,阵芒闪烁,一道粗壮的光柱犹如蛟龙出海般冲天而起。

    罗渊双手负背,低头沉思,并无言语。他的身旁,万竹老人则是目露感慨,在他成名不久之时,曾经来到过秦国大地。未曾想,会在死后千年再番来到这阔别已久的秦国地界。仿佛他这一千多年,都像是在做梦一样,万竹老人不由低头一笑,喃喃一句:“当真是人生如戏啊。”

    不出多时,众修便在一番天翻地覆的感觉中来到了血庵山外围。这一次,最先卖出之人却不是罗渊,而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此人目带沧桑,每一步都显得极为坚定,同时,也显得格外沉重。他走的似乎很小心,也很坚决,在这里,一步错,将会导致步步错。那么结果,便是满盘皆输,万劫不复。唯有罗渊和万竹老人仍旧是一副平常心,罗渊虽然只有七十岁,可他这几十年中的经历,所走过的道路,哪怕是一个千载岁月沉淀的元婴老祖,也不能与之相较的。从他修道至今,所见过的至尊都有五人,元婴老祖更是数十之多。

    如今的罗渊,在面对元婴老祖之时早已不再是需要去仰望,而是能够凭一己之力与其道友相称。

    众修缓缓走出了大阵,方才出阵,便闻到一股极为浓郁的血腥味。连空气之中,都隐隐弥漫着一层血雾,整个血庵山,似乎一直都笼罩在一片血海之中。才一出阵,便看到了此番情景,这让众修的心头不由猛地一沉。此处距离他们的阵营还有千里之遥,这千里之外便是这番模样,那阵营之处,惨烈状况可想而知。

    “苦平宗的诸位道友,在下章九歌,此处距离防守之地还有九百余里,还请诸位道友跟随在下而来。”

    一道略带沙哑的声音传出,众人定睛一看,乃是从西北处飞来一道身影。此人衣衫不整,身上尽是血渍,胸口之上还有着一条三尺之长的疤痕。他面带惫色,但双目却依旧炯炯有神,此时正平静地望着众修。众修看到此人之后,更是心凉了半截,此人乃是元婴中期修士,这等修为放眼众修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可怜他都这般狼狈,血庵山当真不是一个好去处。

    罗渊一步踏出,已到此人身旁,随后淡淡地说了一句:“劳烦阁下带路。”

    章九歌目中微微露出错愕之色,随后洒然一笑,稽首开口:“好,道友请。”言罢,便将身上残破的衣衫一扯而碎,赤着上身飞遁而去。罗渊亦是身化长虹,飞遁而去,随后众修无奈,只得跟随二人远去。

    约莫片刻工夫,苦平宗众修士便在章九歌的带领之下来到了血庵山外围,数道长虹声势惊人,气势恢宏。一道道元婴身影迈出,每一个都拥有翻江倒海的能力,他们的气息迥异,或如同深渊一般深邃悠远,深不可测,或稳如泰山,撼之不动。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帮老怪降临,那些金丹,筑基的弟子也仅仅只是抬了抬眼皮,看了两眼而已。来迎接他们的,唯有四名元婴老怪,以及一个元婴

    这里的血雾常年不散,莫说凡人,便是练气弟子也不能在此长时间停留。若是在此地呆的太久,练气修士修为薄弱,必然会出现大问题,甚至死去。

    “苦平宗的诸位道友来了,接下来的二十载岁月,便交给你们了。”一个老妪长出了一口气,说了一句话,咳了三口血,伤势不轻。

    “这你们来的时候,来了几个?”大耳修士看着那个元婴,不由后背发凉,心中感到一阵发毛。那个伤的只剩元婴存活的修士他曾经见过,二人若是一战,则难分伯仲。一个与自己实力相仿的老祖,如今只剩了元婴苟延残喘,这对他而言,绝非什么好事。

    老妪闻言,苦涩摇头:“八个人,死去了三个道友,重创了一个道友,还剩下我等四人,伤势轻重各有不同。原本只应该是弹指一瞬的二十年而已,在如今看来,却是此生再也不愿踏足的噩梦。老身经此一战,时日无多了,言尽于此,苦平宗的诸位道友,你们保重吧。”

    “九歌道友,烦劳你带路,将我等传送回去吧。如今二十年期限以满,我等也该回宗门看看了。”老妪疲惫的开口,临走之前再次回首,看了一眼这令她终生难忘的血庵山。与她相伴一千多年的道侣,为了从一个纯血生灵的手中救下她,仅仅只来得及看她一眼,随后带着怜爱的一笑,选择了自爆。一声巨响,方圆数百里寸草不留,无数妖兽化成血雾,唯有老妪,在道侣以神通的保护之下瞬移逃出。

    而她,本是一个中年美妇,为了留住道侣的一丝魂魄,不惜献祭了自身千载寿元。可结局,仍旧是一场徒劳,那强行留下的残魂,在天道的干预之下,终究散去了。她的寿元也临近枯竭,元婴初期的修为,两千多年的寿元已然是将近一生的岁月了。想要延长岁月,要么修为突破,要么服用下增寿至宝。

    可哀莫大于心死,相伴千年的道侣离去,让她的心彻底死了。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如今道侣陨落,她也不会在意那曾经倾倒一方的容貌了。每个修士的一生,都是一个漫长的故事,因为他们有着悠久绵长的寿元,只是老妪的故事,将要画上一个句号了。

    若化教的修士离去了,他们带走的有悲痛,有沉重,有伤痕,更有今生今世也难以抹去的阴影。血庵山,在这一众无所不能的元婴老祖心中,成为了永生永世不会再度踏入半步的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