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安佝偻着腰,如同一个小老头,那马帮大汉将二人送到屋内便离开了,整个房间内就只剩下了三人。

    化了妆的徐长安和陶悠亭,还有那袒胸露腹,端着砚台盯着面前画的马三。徐长安不敢靠得太近,怕被马三发觉。而此时的陶悠亭作为徐长安的“女儿”,自然是站在了“父亲”的身后,甚至还紧紧的揪着徐长安的衣角。

    只要不细细看,这二人仿佛真的是一对父女般。

    马三仍旧专心作画,过了好久,或许是因为长时间弯着腰有些劳累了,马三抬起了头,瞟了一眼徐长安和陶悠亭便继续拿着画笔低下了头。

    房间颇为的大,虽然肃州穷苦,但这穷苦说的只是人数众多的底层百姓。这地儿没有农耕经济,大盗还多,谋生只能靠手艺和行商。如此一来,这大多数人自然穷苦。试问一州之人,又有几人能够手艺,几人有经商头脑呢?

    但这地儿再往东,又是楼兰和夜郎这类淘金者的天堂。老话说得好,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富有的随手一掏,便是金银珠宝;穷困的就算是把衣服口袋给翻出一个洞来,也摸不出一个大铜板。

    而马三住的这房间,虽比不得长安城里那温柔乡中的顶级房间,但也轻纱帷幔,雕梁画栋、甚至这桌子上的果盘和壶都是银制的。

    这房间住一晚,可供数十个贫苦家庭过一年了。

    但生活便是如此,不会因为你穷苦就会对你好一些。

    徐长安扫视了这房间一眼,很想坐下,但此时马三没有说话,他也不敢说话,一说话肯定露馅,便一副小老百姓的样子,双手拢在了袖子里,低着头。只是徐长安越发的对面前的马三有些好奇,在欢喜楼放荡无赖的马三,怎么到了这肃州,还有几分书生模样?

    徐长安百思不得其解,而站在他身后的陶悠亭则是死死的揪着徐长安的衣角,还时不时的用被粗布衣服挡住的双峰蹭上了徐长安的背。

    徐长安低着头,背后的柔软都没有察觉,只是双眸露出了一丝精芒,被伪装的面容上多了一抹狠戾。

    来到这偏远地方,装作才子骗得女人好感?

    这种想法出现在了徐长安的脑海中,顿时呼吸都重了几分,心里面犹如当初杀梅安泰一般,有了一个莫名的冲动。

    而此时,就在这栋楼内,徐长安等人订的房间里一柄通体赤红的长剑颤抖不已,十分的兴奋,恨不得立马破门而出。

    徐长安的眼睛也红了起来,呼吸越发的沉重,重到痴迷画画的马三都抬起了头。

    马三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徐长安,面容仍旧粗犷,胡子也还在,不过眼神却是清澈了很多,声音也温和了不少。

    要不是这张脸依旧熟悉,恐怕徐长安真的认不出来此人便是在欢喜楼说出“睡了姑娘不给钱就不算嫖”此类混账话的马三。

    “大爷,怎么了?您坐,稍等一下。”

    他说话声音很是温柔,和这肃州格格不入。此时的马三仿佛长安和煦的春风吹入了这肃州,在这肃州的狂沙之中,成为了一抹亮色。